海內關也有著一座長生觀,觀內供奉著太玄老祖和酆都大帝以及一應諸神,側殿還有著孫大圣和天蓬元帥。
王七郎走入進去,觀中道人紛紛拱手作揖。
視線轉了一圈,看起來香火鼎盛。
這里也是上一位元神真人鎮守之地,天劍真人過來代替其坐鎮海內關,沒想到其竟然不在,而這個時候剛好有著尸神趁機來攻打海內關。
王七郎回到這里,終于開始問起了自家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劍師叔呢?”
對方拱手:“軒轅鎮告急,師父他便趕了過去。”
軒轅鎮名為鎮,實則比延東道還要大,是北境邊關重鎮而非尋常鄉里之鎮。
王七郎:“軒轅鎮出了什么事情?”
答曰:“烏丘汗國侵入軒轅鎮,其中還有著幾位大巫祭,坐鎮的清風長老抵擋不住,飛劍傳書求援。”
王七郎便知道軒轅鎮的情況有多危急了,天劍長老估計還一時半會趕不回來。
“但是師父離開之前,將九幽鼎和鬼神爐留了下來,說大師兄您趕過來的時候交給你。”
對方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通鼎和一個三足爐,法力一催便化為了半人高重重砸在了地上。
王七郎在洞州見過九幽鼎,至于三足爐則更不用說。
他掌心撫摸過鬼神爐,他第一次拜入長生仙門的時候,就跪在這鬼神爐的旁邊。
“噔”
指間輕輕一敲,鬼神爐內亮起了微光。
淡淡煙霧繚繞而起,環繞循環于梁柱之上。
“來一群僵尸有什么用?”
“這要是來一群厲鬼,陰兵神將不就有了么?”
他這一次明面上的任務便是重新收回中原九州對于犬羅國的控制權,如此一來那犬羅國的國師就成為了王七郎的頭號大敵。
至于暗中的任務,則是需要煉化一大批陰兵鬼將,來彌補赤州、神州、中州、洞州地府城隍、陰司諸神的空缺。
不論如何,這犬羅國的國師都已經被長生仙門視為了囊中之物。
夜幕降臨。
城外的僵尸、陰尸被堆積在一起,化為一把大火燃燒成為灰燼。
沖天大火帶著撲鼻的惡臭濃煙,朝著天穹席卷而出。
“這鬼東西真臭啊!”
“不會有毒吧!”
“走走走…走遠一點。”
燒尸體的士卒捂住口鼻,跑到了一邊。
這個時候突然城外陰風襲過,掠過了堆積如山的柴火和尸體。
原本的大火眨眼之間熄滅,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扭過頭去,燒尸體的士卒都驚訝無比。
“怎么回事?”
“怎么火熄滅了?”
城外狂風不止,地上的影子不斷扭動,朝著海內關蔓延而來。
陰風襲過。
幾個士卒都感覺頭腦發麻,渾身冰冷。
然后噗通一聲。
紛紛身軀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面色化為了鐵青,最后覆蓋長了一層白霜,徹底沒有了生機。
雖然身軀倒在了地上,但是從體內卻站出來了一個朦朧虛幻的影子。
他們站在路旁,就好像一個失去了意志的影子雕塑。
然而遠處的黑影蔓延了過來,地上一個個黑影站了起來,他們終于動了,跟隨著一起排成一條整齊的長龍朝著海內關走去。
長龍一般的隊伍還沒有靠近海內關,呼嘯的寒風和徹骨的寒意就已經滲透進了城內。
“呼”
城內所有燈燭火光全部熄滅,整個城池陷入徹底的黑暗之中。
王七郎原本在觀內打坐,突然間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眼前的燈盞,還有燈芯上升起的淡淡青煙。
“有東西進城了。”
別說是他,觀內的眾弟子和還有海內關的百姓都感覺到了不尋常。
雖然如今已經是寒冬臘月,但是突然降低的溫度讓人感覺魂魄都要凍住了。
好像有一把冰刀插入腦門,將意識都凍結。
王七郎剛剛走出院子,觀中弟子也紛紛沖出。
一眾弟子有人登上了屋頂看向遠方,有人使用秘術探查四州,有人駕馭著神兵法器沖天而起。
“看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會是白天那尸神,趁著夜晚過來偷襲吧!”
白羽衣也出現在了王七郎身旁,兩人一同升上高空,俯瞰著城內城外的景象。
他終于看清了來的是什么。
成千上萬人影從天盡頭的黑暗而來,他們排著整齊的隊伍,踏著統一的步伐進入城中。
緊閉的城門就好像不存在一般,根本擋不住他們。
這表示他們根本沒有實體。
王七郎看到這景象,臉上也忍不住涌出了錯愕。
“不會吧!”
“還真是…說來就來啊!”
觀中幾位一同飛在高空的陽神弟子也看到了這一幕:“是鬼王。”
一旁的另一名弟子不敢置信的問道:“鬼王?”
“鬼王不應該是待在至陰至煞之地么?怎么能夠到處跑的?”
眾人也知道除了鬼物這種東西,只有在至陰至煞之地或者冥土之中才能存在,或者依托在牌位、神將等物之神暫時留存于陽世。
這樣大規模的出現,除非是鬼仙親至。
但是這不合常理,鬼仙都來了還有必要來這一套么?
隔著百里之外一擊將整個海內關碾為粉碎就可以了。
惡鬼長龍不斷前行,整個海內關都可以看到溫度急速下降,再不行動整個海內關估計都要化為一座死城了。
但是白日里那些僵尸城內士卒和堅固的城墻還能夠抵御,這鬼物就完全不是這些士卒能夠抵擋的了。
“救救我!”
“救救我!”
“我不想死!”
“我要活!”
“救救…我們…啊…”
這些惡鬼一邊走,有的還發出凄厲痛苦的慘叫。
他們仿佛想要掙扎逃脫出隊伍,但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們束縛在隊伍之中,讓他們不得解脫。
他們踏著大地前行,終于抵達了第一座坊門。
而這個時候。
兩道流光落在了坊門之上,擋住了惡鬼長龍前進的步伐。
那領頭的鬼王仿佛也感覺到了來者不善,停下了腳步。
王七郎看著那鬼王的斗篷,想要探究對方的真實面目。
“閣下深夜至此,意欲何為?”
“又或者說。”
“是何人派你們來的?”
鬼王緩緩抬起頭,終于露出了罩帽下的面容。
罩帽下依舊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面容。
漆黑的深處,緩緩浮現出一個陰陽圖。
一黑一白兩個陰陽魚,正好是他的兩只眼睛。
“陰無忌。”
“陰無忌…陰無忌…陰無忌…陰無忌…”
千萬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此刻卻讓人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嘈雜得讓人腦袋要爆炸。
“啊!”
“陰無忌”
王七郎趁著那鬼王不斷喊著陰無忌名字的時候,突然出手。
整條長街流淌出白色的煙氣,纏繞向了那鬼王。
其腳底下的石磚也層層裂開,一個巨大的神爐已經打開了蓋子,要將他裝進去。
鬼神爐。
聽名字就知道這東西是鬼物的克星。
然而,那鬼王卻抬起手。
直接按住了那對于鬼物來說猶如巖漿火海的鬼神爐。
揮手。
彌漫整個長街的霧氣瞬間消散。
王七郎面色難看至極,這是他完全沒預料到的,或者說現在出現的一幕幕和他看過的關于鬼物的道經典籍中記載的完全不一樣,
鬼王扣住鬼神爐,朝著王七郎砸去。
“鐺”
白羽衣第一個反應了過來,迅速化身神龍一尾巴砸在了鬼神爐之上。
鬼神爐直接被砸飛了出去,崩出天外。
速度快得撕裂空氣,甚至在空中摩擦出一條火光,砸落在遠處的冰天雪地的山頭上,形成一個巨坑。
“動手。”
白羽衣化身神龍載起了王七郎,還想要玩白天的那一套。
不過她噴吐出的寒氣流光全部被鬼王身上的一層黑色光圈擋住,甚至可以說是被消融吞噬。
王七郎手中掐著咒訣,準備施展神通法術。
然而目光落在了鬼王的身上,看到對方擋住了白羽衣真龍法術的時候立刻停了下來。
他看著從鬼王身上彌漫而出的一層層黑色光圈,驚呆了。
“地煞…之氣?”
他中間還停頓了一下,仿佛覺得有些不太相信。
或者說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白龍卻對這鬼王身上浮出的黑色光圈熟悉至極,她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就是在地底伴隨著這種東西。
“是地脈之眼的力量。”
“這鬼王煉化了地脈之眼。”
王七郎聽到白羽衣說的話,此刻真的嚇得心臟從嘴巴里要跳出來了。
“煉化了地脈之眼的鬼王還能叫鬼王嗎?那踏馬叫鬼仙!”
親眼見過多位鬼仙那毀天滅地的手段,還是一名仙人親傳弟子的王七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仙的可怕。
那是真正的仙凡之隔。
是凡人不可逾越的天塹。
但是他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勁,如果鬼仙的話,拿下他和一個小小的白龍還需要耗費什么時間嗎?
他仔細看,那黑色光圈和洞州見過的地脈之眼相比,這東西就好像是一個半成品。
白羽衣也感覺到了:“不對。”
“這地眼好像沒有成形,好像沒有地脈大龍的氣息,只有地煞匯聚。”
王七郎:“未成形的地脈之眼?還能有這種東西嗎?”
王七郎一直都以為地脈之眼是天地生成的,如今竟然看到了一個半成品的。
那鬼王卻不理會王七郎二人的驚訝,將鬼神爐掀飛了出去,又將擋路的二人逼退。
他不再去看王七郎和白羽衣,他徑直朝著海內關中心而去。
其目標并不是王七郎,而是整個海內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