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臉道士將傘掛在了墻上,疾步走入大堂。
他小心翼翼的將一個匣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緩緩打開。
“吧嗒!”
匣子正是師父太玄上人下山的時候留給他的,王七郎也覺得終于到了應該動用的時候了。
冷面桃花眼朝著匣子里看去,沒有金光萬丈,沒有神異浮現。
盒子里是幾張紙符,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只是那墨紋,看久了讓人感覺頭暈眼花。
陸長生卻認出了放在最上面的紙符:“替死符,這可是能夠讓人替死逃生的符箓,價值抵得上一件上等法器,畢竟這可是能救命的東西。”
“你當真舍得?”
王七郎將那替死符取了出來,夾在雙指尖揚了揚。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這一張符對于我們來說是替死符,對于某些人來說…”
“是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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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城風雨。
后齊余孽重現,東海府連續多日四處都在搜索逆賊亂黨,姜城內一大批僧人被抓,隱匿在城中的不少門派修士、散修、江湖術士紛紛被拿下。
東海府大至占據山川大河的大小門派,小至一方道觀寺廟,甚至江湖術士都紛紛被列冊造籍。
沒有道碟和文書,便不可傳道和行走。
齊王府展現了其霸道至極的一面,還有野心勃勃,借著掃清緝拿后齊余孽的理由,對著東海府內的大大小小修行勢力下手,想要將其整合。
“圍起來!”
“圍起來!”
“一個也不準放走。”
大批甲士包圍一座宅院,更有弓弩手對準大門。
火頭陀的大弟子丹木帶領著甲士走在前頭,這是個光頭大漢,但是卻又沒有剃成精光,而是留了一層青皮。
“照神鑒!”
“起!”
一道火光沖上了大宅之上,綻放出耀眼光芒照落在宅院之中。
這件法器是火頭陀的法器,乃是北戎一件赫赫有名的寶物,能夠定住人的魂魄,陰神境界的大多數法術在這件法器之下,皆會失效。
至于凡人,一旦被神光照住,更是連動彈都動彈不得。
據說是仿照元神真人的力量而制,頗具盛名。
有一人身輕如燕想要越墻逃走,但是剛到半空便被弩箭射了下來,發出一聲慘叫。
一陣雞飛狗跳和打斗之后,最終從里面抓出了三個藏匿在內的修士,還有十余個武藝精湛的好手如同死尸一般被抬了出來。
披著鎧甲的精銳士卒將三個修士羈押到門外,拓跋浩、丹木二人讓開,穿著打扮精致如同貴公子的徐云走上前來。
徐云上前抓住一人的頭發提了起來,一指點在了對方眉心,眼中頓時露出失望的神色。
三人不過就是初入修行之門,資質只能勉強開了陰神色識的江湖術士,也就是使出兩手障眼法糊弄一下鄉野愚夫的水準。
丹木看著徐云的法力照出對方的神魂:“不是古陀寺的弟子,修的也并非古陀寺的法門。”
拓跋浩吐了口痰:“看起來又找到了幾條雜魚。”
后齊余孽其中為首的當然是后齊帝室后裔單晟,其中修士大多數人是昔日古陀寺留下來的些許弟子,勢力成員則多是昔日后齊的不少世家大族后裔。
這些人與大宣王朝是死仇,要么門派亡于大宣之手,要么九族被大宣所誅。
而面前這三人,明顯既不屬于古陀寺弟子,也不是什么后齊世家大族的后裔。
就算被抓到了,也難以挖出什么線索,更別說抓到單晟了。
不過找了多日沒有任何線索,徐云不想放棄任何可能性。
他伸出手:“迷神香。”
立刻有人將香燭送了上來。
徐云祭起迷神香,雙手夾住線香,點燃之后對著香霧一吹。
就看見三人的魂魄立刻被這白霧籠罩,眼神呆滯,如同丟了魂魄。
有問必答,無需嚴刑逼供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所知說得一干二凈。
但是最終依舊沒能找到單晟的下落,甚至其說出的幾個地址和人名,等到他們趕過去的時候也是撲了個空。
徐云心焦不已,趕回齊王府正欲另尋他法。
剛剛坐下,他便坐立不安的站起來。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后,端起還沒送到嘴巴上,就放了下來。
然而回過頭來的時候,敞開的門口剛剛還是空無一物,此刻卻放著一把傘。
一把讓徐云熟悉至極的油紙傘。
徐云立刻心頭一個激靈,快速轉身看向四周。
桌子此刻上多處了兩張紙,上面寫著一行字。
“人在西市天行當鋪。”
油紙傘的主人沒有說什么人在西市天行當鋪,徐云一看便知道其說的定然是后齊帝室后裔單晟。
徐云掀開上一張紙,下一張紙上夾著一張寶符,一旁寫著三個字。
“替死符。”
依舊是簡單的話語,沒有前言后意,足以讓其他人摸不著頭腦,不明白放這替死符是何意。
但是徐云當然知道這是什么意思,油紙傘的的主人和他打了一個賭約,對方賭的便是葉仙卿會殺了他。
猶豫了一番,他還是拿在了手上,隨后徐云立刻出門轉道朝著葉仙卿的住所而來。
進入大院之中之后他就看到了龍如意,對方穿著單薄的素衣正在打掃著走廊,臉上的傷痕還未曾退卻。
兩人對視一眼,龍如意立刻低下了頭,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臉上的傷,更害怕此處的主人看到她和徐云相見。
徐云眼中露出一抹溫柔,但是腳步卻沒有停,穿過長廊來到了院中小亭前。
葉仙卿正在亭中飲酒,摟著兩個齊王府的舞姬。
徐云上前跪在了亭子階梯下:“師父,我已經找到那單晟下落了。”
葉仙卿依舊飲酒作樂不停:“那你還不速速前去把那單晟抓來,跑來見我做甚?”
徐云當然是有他的目的:“師父,我心無大志,您知道的。”
“我不喜歡朝堂風云,更不喜歡修行界的煙雨。”
“我只想帶著如意回我的老家,安安穩穩的過一生。”
葉仙卿當然讀出了徐云的意思,徐云這是擔心自己不放他走。
他屏退了舞姬,走到了徐云面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說實話,師父對你很失望。”
“但是你畢竟是我的徒弟,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師父還能怎么辦?”
“替師父辦好這最后一件事,就過你想過的日子去吧!”
徐云重重的磕在地上:“我定然會將那單晟帶回來。”
隨后他一身輕松,快步離開了此地。
而葉仙卿一直默默的看著他。
驟然間,掌中的酒杯被他捏了個粉碎。
他一揮手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掀翻:“小畜生。”
“老子養條狗都比你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