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排眾議定下航海探索計劃之后,蘇詠霖便準備南下開封視察黃河工程。
根據田珪子的黃河工程簡報,今年是黃河改道工程的關鍵年份。
今年的攻關任務若是完成,整個改道工程就有極大可能在洪武八年正式結束,屆時雖然說不至于一勞永逸,但是年年有決口風險的事情是不會再有了。
當然了,這次工程就算成功了,也不可能達成東漢時期的成就,讓黃河可以八百多年不改道。
因為地上河的形成增加了太多的不確定性,目前明國的技術實力還不能對地上河進行完全的解決。
對黃河上游生態環境的改善需要時間,那是一個長時間的工程。
而且就算大力恢復,每年也還是會有相當數量的泥沙隨著河水進入黃河中下游地區,非人力所能扭轉。
對于這個問題,田珪子的方案就是一邊改善環境,一邊實現束水攻沙,用工程技術人為增加水的沖擊力,讓泥沙可以更加順暢的通過黃河中下游地上水面,盡可能的東流入海,而不是停留在水道之中。
田珪子還說如果增加泥沙入海的數量,說不定還能把國土陸地向海里面延伸,未來國土面積還會增長,這說不定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那確實。
蘇詠霖在洪武七年正月十五趕到了開封,和整個黃河工程總部的工作人員還有民工們一起慶賀了元宵節,并且于第二天的開工日親自參與了工作,作為開工典禮。
之后蘇詠霖和田珪子進行了一番談話。
對話中,田珪子對黃河工程的完工遠沒有他在眾人面前表現的那么樂觀。
“黃河工程有很大的把握在明年完工,可就算是完工了,每年需要的保養費用和清理泥沙的費用也是很大的,為了確保黃河不再泛濫成災,需要朝廷接連不斷的投入,并且對束水攻沙的策略進行升級。
與此同時,上流水土流失的情況也必須要持續改善,不能有任何懈怠,否則短則數十年,長則一百年,黃河還會再度泛濫成災,如今這幾百億錢的投入和六年苦工將付諸東流。
很多情況和當年不一樣了,很難回到過去,甚至我認為已經不可能回到過去了,有些東西的發展是無法逆轉的,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我們都無法逆轉,所以我建議我們需要專門成立一個應對黃河問題的部門。”
蘇詠霖站在開封城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知道很多事情已經回不去了,我也沒指望一次工程就能一勞永逸,解決問題,但是我知道這個問題如果放任不管,只會越來越嚴重,到最后釀成全國性的悲劇。”
“很有可能,若是我們不對上游地區進行退耕還林,那么每年進入黃河水道的泥沙數量將是我們無論如何也無法承受的,且很多泥沙深深淤積在水道底端,水流湍急,我們根本無法駕船清理,只能靠水流自身來辦到。
黃河之寬闊廣大,相對于我們個人來說,實在是太可怕了,而我們個人的力量未免太過渺小,越是治水,我就越意識到我們的無力,主席,您說得對,我們必須要發展更厲害的技術才可以。”
田珪子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就比如若是有朝一日我們可以制造一種非常厲害的船只,可以在水面上清理泥沙,可以把淤積在河道最底下的泥沙撈出來處理掉,那樣的話就能相當程度上減輕黃河問題了。”
“那的要多大的船只和多少這樣的船只才行?你知道每年流入黃河水道的泥沙是多少嗎?”
蘇詠霖無奈苦笑道:“老祖宗一早就知道人是無法對抗天的,所以大禹治水堵不如疏,堵是堵不住的,若要生存,只能疏導,現在咱們沒有更好的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維持一個相對好的現狀,等后人有了更強的技術,再來解決這個問題。”
田珪子隨之點頭。
“也只能如此了。”
兩人站在開封城頭,一同沉默了一陣子,好一會兒之后,田珪子才開口。
“黃河工程完工之后,就是對南宋的徹底解決吧?”
“嗯,我會親自統兵南下,徹底解決掉江南問題。”
“親自統兵?”
田珪子略有些吃驚道:“您已經很久沒有親自帶兵了吧?”
蘇詠霖笑著點了點頭。
“從中都總務局開始就沒帶過兵打仗了,前后大約有七八年的時間了,本來也沒想著親自動手,但是最近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感覺還是想重回戰場,感受一下當年的感覺。”
蘇詠霖響起了徐通在他面前對他說的那些話。
田珪子對此當然沒什么太多的想法。
蘇詠霖本來就是最強的將領,現在大明所有威名赫赫的將領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舊部,當年都是在他麾下聽用的先鋒將、斗將,一身本領都是和他學的,他要親自帶兵,沒人敢不服。
“南宋已經沒有抵抗的力量了,很快就會被徹底消滅,那么接下來是…大理?”
“嗯,覆滅南宋之后接著就覆滅大理,反正距離很近,一起覆滅掉最好。”
蘇詠霖點了點頭:“收拾完大理之后,南方就能整合了,整合一段時間,等南方安穩了,我們繼續向南,把李氏南越之地拿下。”
“李氏南越之地?”
田珪子好奇道:“那可是蠻荒之地。”
“不算蠻荒了,漢時就有日南郡,只是之前被宋廷給放棄了,說來也是搞笑,偌大一個宋國,連南越小國都不能徹底降服,還先讓人家屠城才肯做出反擊,這一回,就是和他們算總賬的時候,是我們的,終究要拿回來。”
蘇詠霖緩緩道:“而且拿回來對于之后在廣州一帶開始的海貿也有很大的好處,往南的一大片海域將來都會是我們的勢力范圍,大國不僅要有陸疆,也要有海疆。”
“那西邊的遼國呢?”
田珪子詢問道:“您不是說也要重回西域嗎?”
“那是自然的,嶺南往南已經沒什么強有力的對手了,往西卻有不少對手,西遼之地關乎到西疆的安全,我們必須要拿下,所以我才會設立河西兵團。”
“這樣看來,將來要打的仗還有很多啊。”
田珪子低下頭笑了笑:“我們會成為一個好戰之國嗎?”
“只要我們堅持革命理想,我們要做的就不是入侵之戰,而是解放之戰,我們要做的不是侵略當地人民,而是解放他們,和他們一起打擊當地那些壓迫他們的統治者,把自由還給他們。”
蘇詠霖伸手指向了南方:“革命者也是解放者,我們的所作所為不是為了自己的欲望,而是為了心中的理念,我們所到之地,有上等人的血,也有民眾的歡欣鼓舞。
如果我們所進行的戰爭都是解放之戰,那么我們越是好戰,就有越來越多的人支持我們,就有越來越多的人跟隨我們,當全世界所有的被壓迫者都被解放的時候,才是我們的終戰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