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部。
白司吏正在清點賬目。
廢丹劣肉多發少發無所謂,每個人的俸祿必須算清。
監考有功,調任吏部的王侍郎,前些日子上了奏折,要徹查大乾官吏俸祿體系。
甭管王侍郎在民間有多少帶味道的風聞,那也是當今的紅人,必須予以重視。
白司吏聽到開門聲,抬頭看到來人,頓時臉上笑開了花。
“呦,這不是周先生?有些日子不見了。”
“出了趟遠門,想起今兒發俸,這不就來看看。”
周易在家休息了幾日,發現門外女子又有增多的趨勢,連忙來物部點卯當值。
大獄的妖魔,能增長道行,比起女子有趣多了。
現在有神牛看家,周易忽然希冀有個大賊去偷東西,然后看看倒霉蛋什么面相。
“這可太正好了,我這剛剛將您的俸祿清點出來。”
白司吏取出精致的盒子,說道:“兩個月,錢兩貫,廢丹四顆,劣肉二十斤。”
熬了數年,周易的基本工資一文錢沒漲,福利翻了一倍。
丹藥是幾百年不變的精氣丸,黑不溜秋,直接扔進嘴里。
吧唧吧唧。
“味道比以前差了點。”
周易覺得這句話耳熟,驀然間明白,老張才是真的神仙中人。
一路上遇到熟人都打招呼,大家都知道周易脾氣好,不會輕易讓人掛賬,愿意與之結交。
此時已經是午后。
老張躺在椅子上,雙腿搭著桌子,吱扭吱扭的晃動聲很有韻律。
墻上掛著三幅畫,左面是燕赤霄,右面是秦瓊,正中最帥的騎牛道人。
陳英扎著馬步,手中毛筆在宣紙上勾勒,已經畫出了三分韻味。
周易見到這一幕,莫名的和諧。
“如果能延綿幾百年,那就就太好了。”
陳英抬頭見到周易,面色一喜,小心翼翼將毛筆放在一旁,輕聲道:“周哥,你可算回來了,張哥每日念叨你。”
“念叨我什么?”
周易注意到張誠耳朵動了動,斷定這廝在偷聽。
陳英笑道:“還能有什么,沒了您,春風樓的頭牌都不理會張哥了。”
周易凝聚陰神之后,神魂滋補肉身。
原本滄桑帥大叔,變成了劍眉入鬢,鳳眼生威,又稍稍有些憔悴,兼具故事和氣質。
之前與張誠去春風樓,周易只需眼神注視就能酒水打折,讓姑娘們心口發熱,暈生雙頰。
“咳咳咳!”
張誠忍不住咳嗽出聲,警告陳英不要亂說,哼哼道:“你小子運氣真不錯,出個京鬧好大的動靜。”
“京城都傳遍了?”
周易笑道:“回來這幾天,發現牛肉價格漲了幾倍。”
陳英一臉八卦的湊過來,擠眉弄眼的說:“親眼見到沒,那位…”
指了指正中墻上,掛著的騎牛道人。
周易得意道:“當然見到了,我還上前搭話了。”
張誠這下忍不住了,連忙追問:“真的?你小子還能入了那位的眼?說了什么話?”
“當時我正追殺妖魔,仙人從身邊飛過,便躬身施禮說了句:前輩萬福。”
“切!馬屁精!”
張誠臉上掩飾不住的羨慕,說道:“幸好你沒給斬妖司丟人,楚王爺親口嘉獎,獎勵了一萬功勛。”
周易在金光寺封閉山門期間,不懼妖仙危險斬殺妖魔,拯救百姓,成了斬妖司內部宣傳對象。
至于外部?什么外部?
天下太平,宣傳什么宣傳?
“張哥,昨天你還說呢。”
陳英學著張誠的語氣:“老周這人,不懂得拍馬屁,要是我遇上了那位,至少能混個牽牛使。”
張誠翻了翻白眼,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道:“老張我說的都是至理名言,你小子能學十分之一,煉神有望!”
“哈哈哈,張哥說的不錯,你可學著點。”
周易笑著回到自己座位,一個半月不在,也打理的干干凈凈。
辦公司掃地擦桌子的活,周易成功傳承給了陳英,自己成了令人厭憎羨慕的老油條。
“有些日子沒抄經了,不可懈怠。”
周易研磨鋪紙,第一句話寫到:欲得長生延年,須修此術,能祛罪業,能消災厄…
這篇經文名為《龜鶴萬壽經注疏》,秦瓊從燕王那里尋得,內附一篇龜眠法和一篇鶴立法。
龜眠養氣,鶴立蘊形,屬于難得的延壽法門。
陳英伸著脖子看過來,臉上帶著諂媚笑意。
周易頭也不抬的說道:“什么事?說。”
“周哥,您這經文看的有趣,借來抄抄唄?”
“看得懂?”
“能明白十之一二。”
“你小子有意思,這卷送你了。”
周易隨后又叮囑:“自己留著看,不要外傳。”
燕王只讀其意,不理其神,隨意丟棄在角落,卻不妨礙經中延壽妙法玄奇珍貴。
陳英歡喜道:“周哥放心,晚上春風樓走起?”
旁邊迷迷糊糊打盹的張誠,忽然就不困了。
“算我一個!”
萬壽宮。
燕王李樂求見陛下。
景泰帝允許后,有內侍帶他進去。
李樂三叩九拜,呈上奏折。
“父皇,菩提郡事務已經處理好,查抄無主、非法田畝七百五十萬畝。”
李樂說道:“兒臣將田地合并,建立皇莊,按照低于僧田的價格,租給百姓種植。”
“其他房屋店鋪等資產,大體依此處理。”
景泰帝掃了一眼奏折,微微點頭。
“做的不錯,大伴帶樂兒去府庫挑選幾樣寶物…”
李樂聞言面色驚喜,還未來得及拜謝,下一句話將他打落深淵。
“樂兒在京中也不少日子了,順州政務繁忙,明日啟程回封地去吧。”
“…兒臣遵命!”
李樂面色蒼白的離開宮殿,幾個日夜熬處理菩提郡事務,心思全白費了。
殿中。
景泰帝又拿起奏折,在其中兩句上畫了個圈。
——參軍李洵身先士卒,料敵先機,果斷兵圍金光寺,徹底覆滅白蓮叛軍。
——參軍李洵走訪農戶,仿照僧田,提出租種皇田之法。
燕王奏折泱泱萬字,功勛超過李洵的數十人,景泰帝視而不見。
“大伴,這個李洵,朕似乎有些印象…”
楚大伴說道:“這位是中山王后人,在陛下壽宴上拜過的。”
內侍司有監察道、佛的職責,菩提郡發生天大的事,早已將前因后果調查清楚,比燕王奏折還要早幾日報入宮中。
尤其是金光山附近,翻地三尺將蛇仙自爆肉身后的殘渣血跡,全部搜集干凈,請煉丹大師熬煉血脈精華。
楚大伴將菩提郡涉及的每一個人,背景身世都牢牢記住,隨時等待景泰帝問詢。
“是他啊,朕記起來了,那枚靈戒讓朕把玩了數日。”
景泰帝將奏折合上,沉思片刻說道。
“這小子不錯,跟著老四胡鬧可惜了。調去北疆公孫將軍賬下,還是參軍一職吧!”
楚大伴躬身領命,大乾能入了陛下眼的,全都飛黃騰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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