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都是御膳房烹飪出來的精美之食,山珍海味,桌上煮出來的米飯飯粒短圓,一顆顆大米在碗中圓潤光華,猶如珍珠,吃到口中,那大米松軟光滑,稠而不黏,帶著濃濃的大米香味,當真可以讓人百吃不厭。
“這大米何處所貢?”夏平安沒吃菜,而是先吃了兩口飯之后,直接問身邊伺候的侍女。
“官家,這是麻姑米,又名銀珠米,乃江西南城所貢!”站在旁邊的侍女回答道。
“哦!”夏平安點了點頭,這華夏的大米他還真沒吃過,實在太好吃了,夏平安又吃了兩口碗中的大米,宮中御醫傳授的養生之道,也是宮中的規矩,哪怕是皇帝,吃飯第一口,一定要先吃主食,也就是大米,主食入腸胃,更易轉化為人體所需精氣,有了這個基礎,再吃菜,會更容易消化,這就是吃飯的君臣佐使之道,和用藥一樣,而很多時候,所謂的飯飽神虛,那就是在吃飯的時候,人的腸胃消化食物消耗了太多的身體能量,君臣佐使消化的順序亂了…
今天這頓飯是宋仁宗一個人吃,這房間里,除了夏平安,就只有伺候的宮女,和在旁邊拿著筆隨時記錄著《起居注》的史官。
夏平安平靜的吃著米飯,突然嘴里嚼著嚼著,就發現一個硬物磕牙,夏平安把那硬物從嘴里吐出,發現是一顆白色的砂礫。
看到皇帝吃的飯里面居然有砂石,旁邊伺候的宮女一下子變了臉色,這可不是小事,皇帝吃的東西,是御膳房做出來的,中間還有上百人經手檢查,這夾在飯里的砂礫沒有被發現,那就意味著,要是這飯里菜里被加入了別的東西,同樣也發現不了,這一追究,可能有人要掉腦袋,最輕也是重杖。
“此事不要聲張!”看到旁白伺候的宮女臉色一變想要喊人,夏平安連忙制止,溫和說道,“這砂礫的顏色是白的,和這麻姑米一樣,御膳房和檢查膳食的人一時難以發現,也情有可原,這是小事,就不要驚動宮中了!”
旁邊伺候的宮女連忙應諾。
夏平安點了點頭,還想再吃兩口麻姑米,這界珠的世界,也就粉碎了。
密室之中,光繭粉碎,夏平安才睜開了眼睛,輕輕說道,“這顆神力界珠的時間實在太短了,根本沒有突破性融合的機會啊,這次又增加了18點神力!”
看了看表,融合這顆界珠的時間還不到三分鐘,隨后,夏平安又拿起了下一顆界珠“感恩圖報”,準備融合。
剛剛見過吳無心之后,夏平安就回到了湖濱路的別墅,因為今晚時間還早,他就開始融合今天剛剛到手的界珠。
而今天白天的時間,在離開主宰神廟之后,夏平安順著神獄之中生命沐歌的傳教法師海德爾交代的那些線索和地點,在柯蘭德悄悄探查摸索了一遍。
海德爾的公開身份早已經暴露,調查局已經全面介入,海德爾公開的住所,和平時往來密切的那些人現在都受到調查局的調查和監控,只有他隱瞞身份“狡兔三窟”弄的那個藏身公寓還沒有完全暴露,但夏平安也沒有輕易介入,因為夏平安也不肯定調查局到底有沒有完全發現這些線索,要是調查局已經發現線索,故意用他的藏身之所在釣魚,想把生命沐歌的隱藏人員釣出來,他冒然進入那個公寓,那就不好解釋了,只能先觀察觀察再說,要是調查局再來個懸賞搜集生命沐歌的線索啥的,那就更好了。
在融合完宋仁宗的這顆界珠之前,夏平安已經把“惡貫滿盈”的那顆界珠給融合了。
惡貫滿盈是周武王討伐商紂王時對軍隊所說的動員令和檄文,“商罪貫盈,天命誅之”,就是數落商紂王的種種罪惡和倒行逆施之舉,融合這顆界珠就是在大軍面前發表了一番幾分鐘的講話就可以了。
宋仁宗這顆界珠也很容易融合,這顆界珠,說的就是宋仁宗的仁,普通人要是到飯店吃飯吃到米中的砂礫搞不好都要大吵大鬧一番,而宋仁宗吃到米飯中的砂礫,為了不使宮中的那些下人遭罪受罰,直接把這事隱瞞了,這事雖是一件小事,但也可見宋仁宗之“仁”真不是吹的,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在宋朝的這些皇帝中,夏平安最欣賞的就是活出了人味的宋仁宗。
只是可惜,這兩顆界珠的時間都太短,根本來不及讓夏平安“大展拳腳”就結束了,兩顆界珠新增的神力上限只有45點,遠遠不夠再增加一級“神骨天梯”。
“希望這顆界珠可以有機會來一次突破性的融合…”看了看手上剩下的最后這顆“感恩圖報”界珠,夏平安自語道,伍子胥是烈丈夫,恩怨分明,只是人生的結局太讓人唏噓了。
滴血之后,片刻之間,夏平安就被一團青色的光繭包圍了。
睜開眼,夏平安就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城門的入口處,在他前面,站著不少的普通百姓,大家都在圍著城門前的一封告示,在議論紛紛。
夏平安看了看自己的手,粗糙黝黑,再看了看自己腳,穿著草鞋,身上的衣裳也是粗麻布制成的。
我去!
夏平安還以為這顆界珠中他會是伍子胥呢,沒想到他卻成了路人甲的“打漁郎”,這顆界珠雖然融合失敗不致命,但沒有神念水晶,能融合這顆界珠才有鬼了。
這“感恩圖報”界珠的主角之一,在歷史的記載中,真沒有留下什么名字,就是一個年輕的漁夫。
“啊,這告示上寫的是什么?”前面熙熙攘攘的那些普通人,一個個墊著腳朝著告示所在的方向看去,一邊一個個交投接耳的問旁邊的人告示上寫著什么東西。
這個時代能識字的人,可是少數,但這也不影響大家圍觀那份官方告示的熱情。夏平安一直覺得,華夏百姓遺傳的那種吃瓜群眾的基因,可能就是從這個時代圍觀官方告示開始的。
“哎呀,大事不好啊,吳國大將軍伍子胥率領大軍要攻打咱們鄭國,咱們國君自知抵抗不了,所以給全國發了告示,說咱們鄭國要是有人能讓伍子胥退兵不來攻打鄭國,金銀財寶,良田美人,加官進爵,一定重重有賞!”一個穿著體面的老頭站在那告示下面,向圍觀的人解釋道。
“啊,吳國要打來了?”有的人有些驚慌。
“咱們國君和那些將軍大臣都沒有辦法讓伍子胥退兵,咱們都是布衣百姓,哪有法子讓吳國大軍退兵!”還有的人搖頭。
那些議論紛紛的人不知道,能讓吳國大軍退兵的人還真有,就是此刻正在圍觀這個告示的吃瓜群眾之一,那個站在人群后面的一個普通漁夫。
夏平安是識字的,他看了看那告示,告示上說有這個能力的,可以直接揭榜去面見國君。
再看了兩眼之后,夏平安擠入到人群的最前面,就在周圍圍觀群眾驚訝的眼神之中,直接走到榜下,揭榜。
“啊,他能讓吳國退兵?”
“李郎,你瘋了,你敢去揭榜?”
“是李郎,東河邊的李郎…”
周圍的人群一下子炸鍋了,而從那些炸鍋的言論之中,夏平安也才知道自己此刻的大名,李郎,這名字還真夠潦草的,就是李家兒子的意思,感情這李郎他爹就沒有給這個在歷史上留下故事的兒子取啥正經名字。
這邊夏平安一揭榜,馬上就有城門口的留著濃須軍官走了過來,用懷疑的眼神打量著夏平安,“是你揭的榜?”
“是我揭的榜!”
那軍官笑了,“好大的膽子,你要敢揭榜糊弄國君,小心砍你腦袋!”
“我敢揭榜自然有辦法讓伍子胥退兵。”
“什么法子?”
“這卻不能對你說,這法子只有我和伍子胥知道!”
那軍官剛剛和夏平安說了幾句話,沒想到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這邊有人揭榜,周圍一大堆人就涌過來看熱鬧,那軍官一看,也懶得再說什么了,直接把夏平安從榜單下面帶了出來,然后帶著夏平安去見他的上級。
一番折騰之后,夏平安見了那軍官的上級的上級,雖然鄭國的那些官吏對一個漁夫敢揭榜這事感覺有些牙疼,一個個都不相信這個漁夫可以讓伍子胥退兵,還有人想拐彎抹角的打聽一下夏平安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讓吳國退兵,但這事畢竟是國君下發的告示,鄭國人都知道,這漁夫嘴又嚴,打聽不出什么,他們也不敢把揭榜的人留下和為難,只能讓人把夏平安護送去新鄭面見國君。
鄭國國土面積不大,大約兩萬平方公里左右,所以只是一天的時間,夏平安就被送到了新鄭的王宮之中,見到了鄭定公。
此刻的鄭定公也是在王宮內一籌莫展,哪怕他還有半分的法子,也不可能在全國貼告示尋求能人異士想辦法讓伍子胥來退兵,可是伍子胥要不退兵,他這鄭國,哪里擋得住。
鄭定公原本以為揭榜而來的是武藝高強的劍客或者是什么才智超絕的謀士,沒想到卻是滎澤的一個面目黝黑老實巴交的漁夫,不由大失所望,沒下令侍衛把夏平安當騙子推出去砍了腦袋算是有耐心了。
在看到夏平安的時候,鄭定公的臉比夏平安的還黑。
“你說你能讓伍子胥退兵?”
“是的!”夏平安點頭。
“你有何德何能,可以讓伍子胥退兵?”
夏平安微笑著說道,“有德有能的都是大王身邊的文臣武將,既然他們不能讓伍子胥退兵,大王何不讓我這個無德無能的人去試試呢?”
鄭定公一聽這話,又認真打量了夏平安兩眼,似乎感覺這個漁夫的鎮定和機智和普通漁夫有些不一樣,于是點了點頭,“行,你要鄭國如何配合你,帶兵統將恐怕不是你的長處!”
鄭定公的意思也很明顯,我可以讓你試試,提供一定的方便,但你可別想讓我下令軍隊配合你行動,你還不夠格。
“我不需要帶兵統將,只需大王讓我回一趟家拿一點東西,再把我帶到伍子胥大軍扎營的外面,再給我一條小船就行!”
“就如此簡單?”鄭定公都愣住了,難以置信的問道。
“是的,就如此簡單!”
鄭定公沒有再廢話,立刻讓一個得力的手下跟著夏平安返回滎澤。
夏平安回到家中,也沒有拿別的東西,就在家中的船上,拿了船上的老槳,隨后就被鄭定公的手下馬不停蹄的送到了汜水邊上吳國的大軍營地外面,而且為夏平安準備了一條小船。
夏平安劃著船,直接朝著吳軍大營劃去,大清早的,無盡大營一片寂靜,所有吳軍還在睡覺,等到小船靠近吳軍大營,他就在船上唱了起來,“蘆中人,蘆中人;渡過江,誰的恩?寶劍上,七星文;還給你,帶在身。你今天,得意了,可記得,漁丈人?”
這歌聲蒼涼遒勁,在水面上回蕩,那吳軍大營之中的人自然是聽到了。
夏平安唱了兩遍之后,不多時,那吳軍大營之中就駛過來一艘小船,有幾個軍士在船上,看了夏平安兩眼,發現夏平安就是一個漁夫,船上又沒有武器,這才問道,“剛才那歌謠可是你唱的?”
“正是我唱的!”
“我們將軍想請你到大營里一見!”
夏平安也沒有廢話,直接就跟著那幾個吳軍的士卒,劃著船,靠近吳軍大營,上岸之后,還把船槳拿在手里,然后就被那幾個吳軍的士卒帶到了大營的大帳之中,見到了伍子胥。
那大帳中有一個人,頭發胡須皆白,臉上盡是歲月滄桑,但雙眼明亮銳利如刀劍,氣質猶如雄師,正盯著夏平安。
看到伍子胥,夏平安心中也有些唏噓,這個人,對楚平王可以掘墳鞭尸,而對當初救過他一命的漁夫,卻能知恩圖報,恩怨分明,敢愛敢恨,當真是烈丈夫也,春秋若無此等人物,這時代也會寂寞許多吧。
“見過將軍!”夏平安對著伍子胥行了一禮。
“剛才那歌謠是你唱的?”伍子胥問道。
“是我所唱!”夏平安點了點頭,也沒有廢話,直接把手上的船槳遞了過去,“將軍可還記得這船槳?”
大帳中伍子胥身邊的侍衛接過船槳,拿到了伍子胥面前,伍子胥看到那船槳,微微一愣,然后臉上就露出一絲激動之色,雙手輕輕摸著那船槳,似乎陷入到了回憶之中,“沒想到…這么多年了…這船槳是誰給你的?”
“這船槳是我父親給我的,我父親說,當年他用這船槳救過將軍的性命,今日我就帶著這船槳來見將軍!”
“不錯,當初我逃難被人追殺,確實被一個漁人救過,你有什么要求?”
“現在你們吳國在攻打我們鄭國,我們國君說,誰能讓吳國和伍子胥退兵,金銀珠寶,良田美女,高官厚爵,重重有賞,此封賞,我所欲也,如果將軍還惦記我父親救過您的恩情,就請不要再攻打鄭國了,讓我得到那份封賞!”
大帳內一下子沉默了下來,伍子胥身邊的那幾個侍衛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著夏平安,似乎沒想到鄭國這個小小的漁夫,居然敢向將軍提如此無禮的要求。
伍子胥閉著眼睛,足足過了半分鐘,才睜開眼睛,眼中精光閃動,看著夏平安。
這半分鐘,對帳篷內的人來說,簡直就像過了半個世紀一樣。
“好!當初你父親救我一命,今日我就還你這恩,你可以返回去見你們國君,告訴你們國君讓他給你百里的封地,我就會帶兵回吳,不再攻打你們鄭國!”
伍子胥不愧是伍子胥!
夏平安長長吐出一口氣,“謝將軍,其實我還有一句話想對將軍說!”
“昨日我做夢,夢見我去世的父親,我父親給我說了一些話,我父親說,如果這次我見到將軍,將軍又能知恩圖報讓我們家族興旺,那就讓我再救將軍一次,以報答將軍。”
伍子胥眉頭攢動,有些不可思議,“哦,你又如何再救我?”
“我父親就告訴我一首詩,他說讓我告訴將軍,將軍未來會懂的!”
“哦,什么詩?”伍子胥好奇的問道。
“吳王棄越攻齊時,伯嚭讒言足滅身,九天良禽應擇木,枯樹腐枝不可棲!”
伍子胥一聽夏平安這么說,臉色瞬間就變了,顯露出無比凝重的神態,一字一字的問道,“這是你父親在夢中和你所說?”
這當然不是什么托夢托來的,而是夏平安臨時編的,他實在不忍心看到伍子胥未來是那么個死法,又想要試試這顆界珠能不能突破性融合,所以就借逝者托夢之名,給自己加了一點戲。
夏平安一臉憨厚的點了點頭,“是的,這是我父親在夢中對我說的,我也不知道啥意思!”
“好的,我知道了…”伍子胥看了看眼前的這個漁夫,想了想,直接又從自己身上解下一個精美的玉鉤,遞到夏平安手里,“這玉鉤送給你,以后若有機會再相見,你可以拿著這個玉鉤來找我!”
“多謝將軍!”夏平安接過伍子胥遞來的玉鉤,界珠的世界一下子就粉碎。
密室里,光繭之中,洶涌的神力洗滌著夏平安的全身,一塊新的神骨,悄然再次凝聚…
果然是突破性融合,新增神力上限足足60點…
幾分鐘后,夏平安身上的光繭徹底粉碎,夏平安睜開眼,心滿意足微微一笑,長長吐出一口氣,“七星了,再來幾顆界珠,就能進階第六等級…”
隨后,夏平安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之后,就走出了密室,帶著黑龍,來到了書房。
龍五正守在書房內,看到夏平安從密室之中出來,龍五才對著夏平安微微鞠躬,然后退出了書房。
此刻時間還早,融合這三顆界珠,全部用時還不到半個小時。
夏平安就在書房里看起書來。
二十多分鐘后,一輛馬車停在了別墅外面,海倫娜的貼身女仆下了車,來到門前,拉動門鈴,龍五去開門,那個女仆照舊遞過來一個信封,“這是夫人給夏先生的!”,然后就離開了。
龍五把信封拿到了書房。
夏平安拿裁紙刀打開信封,信封里是海倫娜寄來的信,明天早上,夏平安又有活了,剛剛融合完手上的界珠,新界珠就又來了,真是一點都不用費心…
這運氣,簡直就是人在家中坐,界珠滾滾來!
巧得很,明天早上想要進行祛毒術的,正是柯蘭德警察局長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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