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這些日子血魔教在上京城搗亂,忘川你坐鎮上京,能始終維持著上京城的安定局面,還能把血魔教一干人壓住,清剿了血魔教在上京城的大部分余孽,和大廷國那邊的合作也非常成功,軍方很滿意,不錯,不錯,你沒有讓朕失望…”
皇宮延年殿內,大商國的皇帝陛下看著北堂忘川,難得的稱贊起來,輕輕點著頭,連說了兩個不錯。
熟悉皇帝陛下的人都知道,皇帝陛下平時喜怒不形于色,極少稱贊別人,這次能如此稱贊北堂忘川,那應該是對北堂忘川非常滿意,才會如此說。
大商國的皇帝陛下名叫北堂兆,臉型和北堂忘川有幾分相似,只是眉骨有些高,長眉如鬢,鬢角略微有點灰白之色,一雙眼睛猶如萬丈深淵,漆黑的雙眸之中閃動著一點寒星,深不可測,北堂兆身上的氣息,龍盤虎踞,此刻只是正坐在龍椅之上,也給人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壓得大殿內的一干人都有些透不過氣來,只能在他面前如履薄冰的小心應對著。
“昨日裁決軍剛剛擊殺毒魔,血魔教還有三魔蹤跡未露,兒臣原想在父皇回來之前肅清血魔教余孽,此刻未竟全功,兒臣慚愧!”
北堂忘川臉上沒有半絲得意之色,反而低下頭,謙虛的說道。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為何,北堂忘川想到那次在周公樓見到夏平安和夏平安占夢時夏平安和他說的那些話來,“見軍兵敗主有兇,這是兇兆,但公子在敗軍之中,卻有烈焰焚身,這是有貴人相助之相…”
血魔教五魔來上京城自然是兇兆,但五魔之中的兩人卻已經因為夏平安被裁決軍擊殺,這不是貴人相助是什么?不說別的,就說水魔和桃花橋那一次,如果那一次水魔在桃花橋賽龍舟的時候得逞,上京城民眾死傷得過多,這口鍋,就是他北堂忘川來背,此刻的延年殿內,恐怕就是另外一番情景了。
那夏平安,還真是自己的“貴人”“福將”啊。
“我們與血魔教的較量已經不是十年八年,無須急在一時,那五魔之中,對上京城威脅最大的就是水魔,毒魔還有尸魔三人,你能在水魔和毒魔弄出大亂之前就把他們滅了,已屬難得,無須苛責…”皇帝陛下微微笑著,還反過來安慰了北堂忘川兩句。
就在此時,延年殿內的另外一個人開了口,開口的那個人,就坐在北堂忘川的旁邊,身上穿著明亮的甲胄,臉型和北堂兆與北堂忘川也有幾分相似,只是年齡比起北堂忘川似乎小了一兩歲,一雙眼睛如云中之月,光芒內斂,總有藏而不露之感,那個人笑著,“父皇,大哥這些日子監國有功,應該好好獎勵才是!”
這個人,正是北堂忘川同父異母的兄弟,北堂忘山,大商國的靖王。
“嗯…”北堂兆略微沉吟。
聽到北堂忘山說要讓皇帝陛下獎勵自己,北堂忘川卻是感覺身邊貼近了一條滑膩的毒蛇一般,脊椎上的寒毛都一下子豎起,整個人一下子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在北堂兆開口之前就連忙笑著說道,“六弟此言差矣,我身為皇太子,監國本就是分內之事,只要上京城和大商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只要能讓父皇安心西巡,那就是對我最好的獎勵,我又何須父皇再獎勵呢!”
“大哥說得真好,虛懷若谷,胸有大志,我要多向大哥學習!”那個穿著鎧甲的青年也笑著向被攤位忘川致意。
“哪里,哪里,聽說六弟在前線戰功赫赫,率領麾下軍團斬首獨眼一族數十萬,六弟如此勇武,才是我大商國的福氣呢!”北堂忘川也大聲稱贊那個“六弟”,“父皇應該多多獎勵六弟才是!”
“我哪里有什么勇武,都是父皇英明神武,運籌帷幄,才有大勝,我只是父皇麾下的一個小卒而已…”那個青年也笑著謙虛道。
兄弟兩人在這里互相稱贊,互相推辭謙虛,看起來真是“兄友弟恭”“其樂融融”。
皇帝陛下只是微微瞇著眼,抬著頭,目光似乎穿透了房間的屋宇,看著天空之上,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皇太子與靖王之間那“和諧”的氣氛有什么不對。
看到皇帝陛下沒有開口,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皇太子和靖王也才慢慢閉口不言,各自微笑著互相點了點頭,然后正襟危坐。
“這次魔門大開,與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皇帝陛下終于開了口,“上界的躁動紛擾越來越大,封神金殿有可能會再次開啟,大商國要早做準備,我也要做準備了,適當的時候會前往上界尋找機會…”
封神金殿會再次開啟?
這個消息非常震撼,而且是從皇帝陛下口中說出,絕不可能有假。
北堂忘川心中一震,他看向北堂忘山,發現北堂忘山也朝著他看了過來,兩人目中都神光閃動。
“忘川,從今日起,大商國正式開始實行一類資源管制,準備應對接下來可能的大變,你去安排吧!”
“是!”北堂忘川壓住心中的震撼,站了起來,躬身領命。
“忘山,海上的魔門就交給你,由你駐守!”
北堂忘山也一下子站了起來,躬身領命,“是!”
“好了,出去吧!”皇帝陛下輕輕揮了揮手,“讓他們進來吧…”
北堂忘川和北堂忘山離開了延年殿,隨后,他們的那些兄弟姊妹們才一個個進入延年殿給皇帝陛下問安。
上京城的公主皇子有二十多個人,在這些人中,最出色出眾的就是北堂忘川和北堂萬山兩人,其他皇子都無力與兩人競爭,早熄了心思,乖乖當自己的富貴王爺,至于公主,還未出嫁的只有四個了。
皇帝陛下西巡回上京,這些皇子公主們都要來問安。
等到那些皇子公子們依禮問安完畢,離開延年殿,皇帝陛下才微微皺了皺眉頭,問身邊的近侍,難得露出一絲關切的神色,“草草呢,草草怎么沒來,生病了么?”
“之前已經通知公主了,公主還在御膳房,現在還沒有出來呢…”那個近侍無奈的說道。
“御膳房?”皇帝陛下臉上的神色一下子愉悅溫柔起來,沒有了凌厲威嚴,就像聽到一件好玩的事情,忍不住啞然失笑,“她這么大了,還喜歡到御膳房偷東西吃?”
“這個…公主昨日晚上就在御膳房了,一直沒有出來…”
“哦,昨日就在御膳房了,走,朕要到御膳房看看…”
北堂忘憂之所以叫忘憂,這個名字就是北堂兆親自取的,北堂忘憂從小天真無邪,古靈精怪分外可愛,每次看到自己的這個女兒臉上的笑容,北堂兆就感覺自己能忘卻所有的憂慮和煩惱,所以才給草草取了這么一個名字。
在上京城的一干公主皇子中,最受北堂兆寵愛喜歡的,就是草草。
皇帝陛下來到御膳房的時候,只見御膳房里的一干御廚和管理御膳房的女官們都站在御膳房外,一個個臉色古怪,而御膳房內還傳來草草的聲音,“翠翠,扇火,要注意火候,這湯馬上要煲好了,可以給父皇送去,讓父皇嘗嘗我的手藝,哼哼,父皇一定會大吃一驚…”
那些御廚的廚師女官們看到北堂兆親自來,一個個嚇得就要行大禮,北堂兆做了一個讓所有人不許動的手勢,一個人放輕腳步,親自走到御膳房內。
剛剛聽到草草的話,北堂兆的臉上就露出一絲笑容,一下子煩惱全消。
御膳房內的草草,穿著短袖短裙的服飾,腰上還系著圍裙,就像一個女廚子一樣,在指揮著她身邊的侍女扇著火,她則站在灶前,專心的盯著灶上駕著的一個陶罐,那陶罐里燉著東西,咕嚕咕嚕的冒著熱氣,已經有誘人的香氣傳出來。
“草草,在干什么啊!”
“啊…”草草一下子轉過身,才看到北堂兆已經微笑著站在了她的身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父皇,你怎么回來了?”
“哈哈哈…”看著草草臉上的那一抹略顯狼狽的煤灰和滿面煙火氣的樣子,北堂兆開懷大笑,伸手在草草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怎么,我不該來么?”
“不是啦,你怎么突然出現在這里,當皇帝的哪有進御膳房的,你賴皮,我還沒做好呢,出去,出去,我在煲湯呢,等我做好了再給你端來,你這個時候不許在旁邊偷看…”草草跺腳嬌嗔,推著北堂兆就要把哈哈大笑著的北堂兆推出御膳房。
兩個小時后,北堂兆在御書房里喝著重新打扮后的草草送來的湯,看著草草那滿臉期待,一臉小傲嬌表情,就差在臉上“趕緊來夸我”幾個字,北堂兆笑著放下了碗,“不錯,不錯,草草你煲的這湯,和御膳房里那些御廚們做的都不一樣,口味很獨特啊,好喝,好喝,晚上我要多吃一點…”
身為大商國皇帝的北堂兆什么龍肝鳳膽沒吃過,因為這湯是他女兒草草專門給他做的,用了心,那才與眾不同,讓他分外欣慰。
當然,這湯好像也的確有點不同。
“那當然,這湯叫佛跳墻,要煲大半天才能煲好,很補的哦,你走遍上京城都吃不到!”草草高興了起來。
“草草你長大了,都會給我煲湯了,你說,你想要什么東西,我送給你,要不我給你一塊封地…”
“我才不要呢,我只要父皇你要把我給你煲的湯喝完,不能浪費了,這是特意為你做的哦!”草草認真說道。
“好,好,好,我不浪費,一定全部喝完…”
和草草在一起的時間,真是無憂無慮分外快樂,等喝完了草草堡來的湯,看著草草心滿意足的離開之后,北堂兆才收起了臉上溫和的神色,再次顯露出帝王的威嚴。
“啪啪…”北堂兆輕輕拍了拍手掌,一團黑煙就出現在他面前,黑煙像是人形,單膝跪地。
“查一查,草草那湯是從哪里學來的,還有草草這些日子在和什么人來往…”
“遵旨…”黑煙消失。
這次回來,草草臉上的笑容依然純凈無瑕,但草草的眼中似乎藏了一點朦朧的心事,還有,草草似乎有點喜歡打扮了,臉上的妝容也精致了,平時很少戴耳環的草草居然開始戴耳環了,這些細節都沒有逃過北堂兆的雙眼。
北堂兆感覺自己的女兒似乎長大了不少。
只是一個小時后,一份厚厚的資料就放在了北堂兆的面前,那是草草這些日子和什么人接觸,到了哪里,說了什么話,都一字不落的記錄了下來。
那些資料中,還有草草寫給某人的一些信,那些信紙上有很多褶皺,都是寫好了,估計又揉成一團丟掉,然后又寫,又揉成一團丟掉,翻來覆去,紙張上的字句改來改去,畫來畫去,滿是少女豆蔻般的心事和憧憬…
北堂兆在那些資料和草草心煩意亂的筆跡圖畫中,看到的最多的一個名字是——夏平安!
今日第二章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