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莫小貝被佟湘玉送到了白馬書院去讀書。白馬書院是十里八鄉最好的書院,先生都是非常有才的大學問家。
快到放學的點兒了,佟湘玉顯得有些急不可耐。她急吼吼地吩咐大嘴道:“再炒兩個菜,然后把我那七十年的女兒紅給開了!”
楊鴻儒懵圈:“咋地了?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嘛?小貝這是要出嫁了?”
“今天···”佟湘玉深沉地說道:“是小貝第一次放學!”
眾伙計:······
楊鴻儒:······
沒救了!佟湘玉沒救了!
佟湘玉風情萬種地白了大家一眼:“你以為這飯菜是給你們次滴?我早就打聽好了!今天會有先生來學生家里家訪!先生來啊!不得讓先生吃好喝好了?”
楊鴻儒點頭:“要得,這個還是十分要得!”
作為一個老師,楊鴻儒肯定很贊成尊師重道的行為。如果尊師重道的風氣一直保持到二十一世紀,教師的社會地位就不會如此卑微。
楊鴻儒當老師小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一來是他的單位平臺好、學生優秀,二來是楊鴻儒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如果真有人跟他耍橫,楊家養著的集團法務部會用法律武器告訴你什么叫知識的力量。
但是楊鴻儒是個非典型教師,實際上現在華夏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老師都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
楊鴻儒的大學同學群聊的內容無外乎幾點自我急救,壓力調節,寶劍養生,吐槽校長、主任···反正絕大多數的同行朋友們都活在無間地獄當中,什么幸福感,什么成就感都特么是浮云!
同學群當中還有互助小組一起考公務員、一起考研、一起團購合作醫療···
這才是老師的人間真實形態,楊鴻儒的情況屬于老師當中的白月光了!他的生活狀態是無數老師心中的夢想狀態。
沒多久,小貝放學回來了。她連招呼都沒打就往后院跑。先生步履蹣跚,跟著小貝的腳步進入了同福客棧。
看見書院的先生,佟湘玉連忙招呼伙計接待。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熱情的讓先生都有點懵逼。
“佟掌柜不用客氣,教書育人是我等先生該做的事情···只是小貝性情頑劣,需要書院和家長共同的努力啊···”朱先生說道。
佟湘玉怒視了后院一眼,然后又換上了微笑對朱先生道:“先生說的是,額一定嚴加看管小貝。”
朱先生道:“當然,通過小貝我也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們的教育是否要以扼殺孩童的天性來進行。小貝雖然頑劣,但是未嘗不會有一個燦爛而輝煌的未來。”
說完,朱先生喝了一口茶道:“前朝呂知府你們聽說過嘛?”
呂秀才昂首挺胸這是他家先祖啊!
“呂知府的后世孫兒從小就被人稱為神童”朱先生繼續道。
呂秀才顯擺道:“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八歲熟讀四書五經···”
“你們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朱先生不屑地道:“都快餓的吃不上飯了!連祖產都賣給別人了!”
眾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呂秀才蝦仁豬心!這是蝦仁豬心啊!
坐在桌子上作陪的楊鴻儒都快笑抽抽了,而呂輕侯都快氣炸了。
朱先生看向呂秀才問道:“小賬房,你認識他?”
“認識!熟得很!”呂秀才咬牙切齒地說道。
朱先生道:“那你幫我轉告他,如果活不下去了我可以幫他介紹個工作。邱員外家還缺個雜役。”
這朱先生殺傷力簡直巨大,每一句話都是在往秀才的肺管子上戳啊!
朱先生走后,呂秀才提著酒瓶子一邊喝一邊哭。頗有一種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意思。
他的哭聲跟鬼似的,吵得客棧后院里的人都睡不著覺。楊鴻儒耳聰目明,也順手從二樓跳下來看熱鬧。
“誰呀!這么沒有公德心!大晚上又哭又嚎的?”老白掀開簾子來到后院問道。
李大嘴也提著菜刀出來了萬一是鬼呢?有件兵器還能壯壯膽!
小郭和小貝也是披頭散發地睡不著覺:“喂!不要吵啦!明天還要干活呢!”
“讓我死吧!大丈夫不能考取功名還有什么用?嗚”秀才陰慘慘地哭嚎。
楊鴻儒聽著都瘆得慌,大老爺們能哭成這樣也是個人才啊!
“楊少啊···勸勸他吧!不然誰都睡不好覺!”老白看著蹲在房檐上的楊鴻儒說道。
楊鴻儒聳肩:“我能怎么辦?我也不能保證他來年中舉啊!”
“我呂輕侯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八歲熟讀四書五經···怎么就困頓如此?”呂輕侯淚流滿面道。
楊鴻儒對老白道:“干脆把他點住得了!封住啞穴也行啊!”
“不好吧···”老白是個實誠人,秀才的哭嚎雖然煩人,但是也不至于把人家給點了啊!
楊鴻儒從房檐上跳了下來,輕飄飄地落在古井的口上。他蹲在井口直勾勾地看著呂輕侯問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因何如此嘛?”
呂輕侯怔怔地看著楊鴻儒,使勁的搖搖頭。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你從小生與死長于斯,每天除了讀死書就是讀書死···雖然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但是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上古先賢哪一位不是上體天心,下查黎民···光讀書是不夠的呀!”楊鴻儒說道。
呂秀才就是明清時期典型的腐儒的代表就是百無一用是書生的那種書生。
這也不怪他,這年頭八股取士決定了這些讀書人根本不用學以致用,只要苦讀四書五經就夠了。
只要八股文寫得好,當官跑不了···所以明清的讀書人越發的脫離人民群眾,越發的不接地氣。
呂秀才從小天資伶俐,但是靈氣終有耗盡的一天,最終只能泯然眾人矣。眼高手低是這種人的通病,只要讓他過過苦日子,接接地氣之后情況就能好轉很多。
不過話雖這么講,但是觀念卻不是那么好轉變的。楊鴻儒的話呂秀才聽進去多少他也不知道,有的人開悟只需要一瞬間,有的人卻終身執迷不悟。
如果沒有楊鴻儒點撥,呂輕侯悟明這個道理至少需要十年時間。但是有了楊鴻儒,呂輕侯可能會有所改變。
但改變多少誰也說不準,畢竟行為發自于心,而人心卻是最善變的。
每個人的人生都由他自己做主。楊鴻儒只能點撥建議,其他的事情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