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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較高下

熊貓書庫    大明小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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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林院的外院偏堂里有數個身影,搬著一堆史書典籍,來來回回從內堂門前經過。

  其中一人發起牢騷來,“好家伙!我們這些庶吉士在這里忙東忙西的,他們這些人卻在堂內閑聊!”

  “慎言!”

  另一人提醒道,“你可小聲點,且不說那里面都是正式官員,張相家的公子可也是在里面!”

  庶吉士,是從科舉二三甲中選出來的優秀人才,來翰林院歷練,但沒有正式官職。

  不過一般他們歷練完之后都有很好的前途,如今的內閣首輔張居正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他當年就是庶吉士出身,還是一步步爬到了內閣中極殿大學士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兩個庶吉士站在堂外一頓分析,指點江山,最終還是散去了,牢騷再多,生活工作也還是要繼續,跟其他人對比著活,總是很累。

  ......

  翰林院主堂內,呂渭綸成為了眾矢之的,大家各種批判,甚至有引用典故來噴的。

  對此,他還是挺愧疚的,在思慮了很久后,他決定站起來“認個錯”。

  被眾人圍著的男子,突然站了起來。

  “各位同僚,你們之中有比我年長的,也有比我年紀小些的,今日共事于一堂。但......不管怎么樣,我呂渭綸昨日拋下你們獨自離開翰林院實在不妥,在此,我給大家認個錯。”

  一些人微微點頭,輕聲談論道,這認錯態度還不錯。

  但也有一些年紀大的官員,心里難免會多想,剛才就數他們幾個噴的厲害,沒辦法,年紀大了就喜歡湊個熱鬧,在朝堂上沒機會施展抱負了,在這翰林院里還是可以教育教育新來的“員工”的。

  呂渭綸這話似乎就是針對他們的,年紀比他大那么多,還跟他混在一個官職。

  而這內堂里這么多人,似乎只有張懋修和蕭良有意識到,呂渭綸根本就是在借著認錯,實際上卻是在暗諷剛才噴他的所有人。

  是噴他的所有人,并不是針對那些年紀大的官員,而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樂色!

  他話里的意思仿佛就是在說,嘿嘿,你們年紀大的,有些沒我混的官職高,有些最多也就跟我持平,年紀小的呢,無一例外,都沒我爬的高。

  但我呂渭綸今天不跟你們計較那么多,才愿意跟你們認個錯!

  ......

  大部分官員聽完呂渭綸的話,都沒有多想,只覺得有些怪怪的,但卻說不上來哪里怪。

  這時,他又開口了!

  “不過......”

  聽到這兩字,眾官員終于覺得不妙了,果然,他并不是真的打算認錯!

  蕭良有在一旁卻覺得有些奇怪,心里思忖,“以前的渭綸可不是這樣啊,怎的考上狀元之后,變化如此之大呢?”

  呂渭綸表情微妙,再次開口,“不過,雖然我昨日走了,但我編修的史籍要比你們任何一人都多。”

  此言一出,翰林院眾官員都覺得自己的業務水平受到了質疑,簡直就是在罵人啊!

  他一個跑了半天多的人,竟然說比他們這些呆在堂內一天的人工作量還要大,這實在是難以忍受了!

  “呂修撰,你如此說,實在是太荒謬了!”

  “老夫在翰林院混跡了十數年了,從未見過你這么囂張的新人!”

  這個義憤填膺的老者姓黃,三十多歲考上二甲,被選為庶吉士,之后一直廝混在翰林院里,如今也是一個修撰。

  算一算年齡,呂渭綸的父親說不定還沒他大。

  其他年輕的官員也為自己據理力爭,表示呂渭綸定然是在說大話。

  張懋修心里十分開心,他沒想到呂渭綸這個蠢貨自己往刀口上撞,于是高聲開口,“諸位同僚!”

  “既然呂修撰這么自信,不如我們就考考他,看看他昨日大明會典修的如何!”

  “你們意下如何?”

  其他翰林自然是一致同意,那個姓黃的老修撰甚至賭上了自己半年的俸祿,他肯定呂渭綸昨日沒有做出什么東西,定然是偷懶半晌午,然后就溜去書院。

  因此聲威浩大,勢要讓呂渭綸丟人現眼。

  ......

  呂渭綸有些無奈,他擺了擺手,“諸位確定要考核我?”

  黃修撰氣勢洶洶的,“哼!你莫非以為老夫在跟你開玩笑?”

  張懋修嘴角一勾,一臉的戲謔,“呂狀元不會是不敢了吧?我記得你跟我一樣是被要求編制皇明祖訓部分的吧!”

  姓黃的聽后心里暗喜,皇明祖訓他可是看過許多年了,可以說是爛熟于心。

  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呂修撰!你昨日工作了半日,可又說比別人一天做的還多,你就和張相公子比試一番記憶,可行?”

  呂渭綸很無奈,在這種情況下,好像他不應戰的話,就在這翰林院混不下去了,于是只得接受。

  想起昨日,他的確是翻看了皇明祖訓,可也就是那兩個時辰吧,之后他就溜了......

  但他之所以說那句話,自然是有信心的......

  黃修撰拿起書籍,眼珠子瞪的老大,趾高氣揚的看著呂渭綸,“若是翻看一天,怎么說也要將皇明祖訓的序背全,祖訓首章也要懂個十之有三!”

  呂渭綸伸手看向張懋修,笑道,“張編修,請!”

  他這是讓張懋修先背。

  “哼!我先就我先,區區祖訓,還能難倒我不成?”

  “皇明祖訓序。朕觀自古國家,建立法制,皆在始受命之君。當時法已定,人已守,是以恩威加於海內,民用平康。蓋其創業之初,備嘗艱苦,閱人旣多,歷事亦熟......”

  他背起來頗有感情,但同時語速極慢,這讓呂渭綸等的很著急。

  雖說這身體是原主的,可腦海里面有自己的智慧,那可是接受過二十一世紀高等教育的,想當年他考研之時背政治的語速能比這個快五倍以上!

  ......

  然而,眾翰林卻是瞬間化身究極馬屁精!

  “好!不愧是張相家的公子,真虎父無犬子啊!”

  黃修撰率先開口大笑,夸贊個沒完。

  其他翰林趕忙附和,一些點頭示意,一些則是笑著褒獎,生怕慢了一步就趕不上熱乎的了。

  也就只有蕭良有,仿佛與世無爭,坐在呂渭綸旁邊淡定的喝茶。

  聽那些官員拍馬屁,呂渭綸真是見怪不怪了,只要有張懋修在的地方,就會有人迎合。

  剛才聽他背,雖然慢,但不愧是張居正的兒子,實力還是有的,因為他背了那么多也就只有兩處錯誤,已經是接近完美了。

  于是到了呂渭綸之時,眾翰林的期待感頓時降低了不少,覺得他就算再背也沒張懋修背的多,背的準了。

  ......

  “咳咳!黃修撰,我趕時間,背快些,能行嗎?”

  呂渭綸的眼神中帶著自信的光芒,一點也不像是沒有把握之人。

  眾官員面面相覷,都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們可沒忘,這人是大明建國近二百多年來第二個六首狀元。

  二百多年,只有兩個,而他是其中一個!

  雖說他昨日溜號,但六首狀元,那是經過科舉層層選拔出來的,更是得到了內閣和皇帝的認可。

  毫無疑問,他在學識上達到的高度,是他們這些普通翰林官員所難以企及的!

  黃修撰看了看其他官員,他們的樣子就是默許了,于是開口,“可。”

  ......

  不出意料,呂渭綸背的很快,但為了照顧眾翰林官員,他還刻意隱藏了實力,不過這語速至少也是張懋修的兩倍了。

  “皇明祖訓序。朕觀自古國家,建立法制,皆在始受命之君。當時法已定,人已守,是以恩威加於海內,民用平康......凡我子孫,欽承朕命,無作聰明,亂我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非但不負朕垂法之意,而天地、祖宗亦將孚佑於無窮矣!嗚呼,其敬戒之哉!”

  背完皇明祖訓后,眾翰林還沉浸在其中,這速度的確快,而且還沒一點錯誤!

  中間背的更是流暢之極!

  沒等他們反應,呂渭綸換了一口氣,接著再背。

  “祖訓首章。朕自起兵至今四十馀年,親理天下庶務,人情善惡真偽,無不涉歷......凡王所守者祖法。如朝廷之命合於道理,則惟命是聽......”

  十分鐘后,呂渭綸結束了背誦。

  他不僅將皇明祖訓的序給完整的背了下來,就連黃修撰說的首章也是一樣。

  張懋修只背了首章的三成,而他是全部背了下來!

  這下輪到眾翰林傻眼了!

  “這......”

  張懋修直言不可能,情緒激動,“呂渭綸!你是不是以前背過?”

  “張編修說笑了,昨日是我第一天任職翰林,以前在哪背?”

  黃修撰更是驚掉了下巴,嘴張了半天,硬是什么也沒說出來。

  ......

  此時翰林院的主堂里,沒一人開口說話,有些是覺得尷尬,有些則是震驚。

  當然,十數分鐘之前叫囂最厲害的那幾人現在恐怕是感到羞愧,即使呂渭綸什么也不說,可他們臉上也是滾燙的。

  蕭良有瞇了瞇眼,端起自己剛剛倒的茶,伸出舌頭,輕輕的嘗了溫度,似是被燙到了,又極為迅速的縮了回去,人就是這么賤,有時候,你明知茶是熱的,但總想試試。

  隨即站起身來,離開此處。

  而呂渭綸雖然贏了,背的比張懋修多的多,但是也并沒有一點回嘲的意思,他轉身從書柜里又拿出一本皇明祖訓,默不作聲的離開了此處。

  從呂渭綸背完到離開此處,他自始至終都沒看過姓黃的。

  其實,他覺得此事倒沒有什么,沒必要刻意宣揚自己有多厲害,因此沒有多說,只是翰林院的眾人恐怕不會這么想......

  語言并不是萬能的,有時候選擇沉默,或許才是最有效的反擊。

  ......

  呂渭綸坐在椅子上,將自己桌子上的雜物移開,繼續專心的投入到史籍編制的工作之中。

  你要問他今日為什么能獲勝,自律罷了!

  他呂渭綸做不到什么過目不忘,但他前世本就是一個自律的人,該學的時候會專心學,該玩的時候會開心的玩。

  有些人的幾個時辰就是能抵上他人的一天。

  昨日的翰林院里,有人是一邊談笑一邊工作,有人是睡一會兒,學一會兒,還有些人的大把時光則是坐著發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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