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煜在最后離開的時候狀態不對,這是所有人都看出來的事。
只是,這到底是因為什么?
誰也不知道。
唐玖擔心張煜像之前一樣失控,但看起來又不像。
只有心思敏銳的涂山阿貍隱隱猜出了幾分,但她卻說什么也沒說。
楓之村附近山林中的一個小山的山頂上,涂山阿貍找到了正在喝酒的張煜。
看起來他是:
一手酒壺,一手酒盞。
自斟自飲,好不快哉。
但,真是如此嗎?
深夜之中孤身一人于山巔對月獨飲。
清冷的月色浸入酒中,人如新月一般孤獨。
“御主,你不必這樣的。”
“阿貍,你有過逃避嗎?”
張煜沒回頭,背對著涂山阿貍,也沒回答,自顧自的問道。
“自然是有的。”
涂山阿貍從后面擁住張煜,讓他靠在自己懷里,輕聲說道:
“商周大戰,漫天神佛皆言阿貍該死,那時不逃又能怎么樣呢?”
“我現在與你那時不同,還沒那么糟糕。”
張煜陷在阿貍的柔軟溫暖之中,舒服的不想動彈,便搖了搖頭,輕微調整了一下姿勢說:
“我只是擔心…”
張煜沒說自己在擔心什么。
他無法說出口。
漫威世界里的水太深了,滅霸他或許靠著系統還能贏,但在漫威之中,滅霸最多也就是個中boos。
還有吞星,五大神明,天神組,生命法庭,OAA…
地球諸神都消失的不明不白,這真的是張煜一人能守護的了的?
這次被疑似小丑之人用空間寶石攻擊,或許反而是個機會。
但是他無法對阿貍說這些,無法解釋自己的消息來源,無法說明系統的存在,更無法說出自己的脆弱和恐懼…
兩世為人,會走路以后90%的時間都是學生,沒有遭受過打擊和挫折。
也沒有什么過人之處,之所以一路跌跌撞撞的到如今似乎是因為…運氣?
但是,當他想做些事的時候又都發生了什么呢?
被九頭蛇算計,導致唐玖意外身死。
救援托爾不利,導致托爾被迫性轉。
隨軍在約頓海姆劃水,被冰霜巨人算計,強行妖化,這大概率還是因為奧丁的試探。
東京之行變故橫生,出去玩都被“小丑”攻擊跌入異世界…
細數下來,竟沒有一件事能做的成。
自己這個御主真是失敗啊!
人家穿越者都是一路順風順水,困難都是進步的階梯。
到了他這里可好,也是階梯,下坡的。
“我只是…”
“御主不必解釋的。”
張煜的話被涂山阿貍打斷:
“御主只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無論如何妾身都會追隨在御主左右。”
“哪有那么容易…”
“不,其實是可以的。”
涂山阿貍的聲音很溫柔:
“生老病死,怨憎會,離別苦,求不得,人生皆苦,人人如此。御主不必諱言,只有看清自己的心,隨心而行才能擺脫。”
“在這之后,無論御主的選擇是什么,您都依然是萬妖之主。”
“你們這些萬妖攤上了我這么一個主人,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張煜笑著說道,之后便躺在阿貍的懷里沉沉的睡去,在他閉上雙眼的最后一刻,一顆淚珠自他的眼角劃過。
涂山阿貍低頭看著懷中張煜那猶如在哭泣之中睡著的孩子一般的小臉,輕聲說:
“笨蛋…
主君若是無敵強者,智慧無雙,那還要我們這些萬妖做什么?
在未來那近乎無盡的歲月里,你這樣溫柔的主君,才是最好的選擇…”
當張煜再醒來時,天光已然大量,只是他第一眼沒有見到阿貍那張絕美的臉龐,取而代之的是一堆“鐵殼子”和一個中年老男人。
“哦!看來早上醒來第一眼看到是我讓你失望了!”
“有一說一,確實!”
張煜掀開自己身上的狐裘蒙戎毯,轉而披在自己身上,像個“棉被精”一樣的把自己圍起來。
看也沒看托尼一眼,轉身望向遠處的群山。
“別擔心,我不是來勸你的,你還是個孩子,誰年輕的時候還沒當過鴕鳥呢?雖然我沒有~”
托尼的嘲諷依然犀利,充滿了斯塔克式的毒舌。
張煜聞言抬了抬頭,但卻不為所動:
“別想用激將法,這招對我沒用。”
“這不是激將法。”
托尼強行把張煜的身體轉過來,讓他看向自己,認真的說:
“這不是激將法,煜。”
“等法師抓住那個小丑,我就去卡瑪泰姬拜師,到時我一個人就能守護世界,你就安全的在這里呆在就好。”
“我以為經過這么多事情之后,你已經看明白了…”
“看明白什么?”
托尼的聲音突然激動起來:
“看明白宇宙之中是多么危險?
看明白自己原來引以為傲的戰甲在你們這一群妖魔鬼怪面前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還是終于看明白自己只是個離開了戰甲就什么都不是的廢物!!!”
托尼的聲音越來越高,最后幾乎是吼了起來。
張煜知道,他不只是在說他自己,也是在說張煜。
但他什么都沒有說,無法辯駁,因為這些都是事實。
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失敗,或者可能將要失敗。
漫威宇宙兇險無數,自己的任何一次失敗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
不是每一次都像托爾一樣有陰陽逆轉丹。
于此相比,逃離漫威宇宙或許就是最好的選擇。
“我不是你…”
張煜喃喃道:“我不是英雄。”
托尼聞言,自己也逐漸安靜下來,松開張煜的衣服,還給他整了整衣領:
“我也不是。”
“我只是個貪心的普通人。”
“得到一點東西之后,我總是貪心的想要更多。”
“多好笑啊,托尼·斯塔克,花花公子,販賣死亡的軍火商人,現在要轉行去當英雄?守護世界和平?”
“NO,這些不是我想要的。”
“我只是不忍心,伊凡救過我,他的家鄉被斯塔克工業生產的武器所蹂躪,我不忍心看到這一切。”
“在第一次之后,我就停不下來了,我還想要守護更多。”
“你以為我沒有無視過,偷懶過,逃避過嗎?”
“我有!”
“但逐漸的,我意識到:
一件事如果你知道并且有能力去阻止,但沒有去做,那么之后發生的所有壞事,那都是你的責任。”
“或許沒有人會指責你,但你自己會。”
“你的良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