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石門緩緩打開。
一望無際的奧姆塔平原映入眼簾。
圣域5號石門,連接艾里拉特公國東南部邊境,是距離西古爾德帝國最近的傳送門。
徐扉抬起手臂,懶散的揮動了幾下,與兩位地星‘老鄉’告別。
“徐扉!穿越世界這種事兒誰都沒有經驗,誰也沒資格笑話誰,投石問路一點都不丟人!你要做什么都沒問題,
但是不要讓小蕾音等太久啊!還有多巴結巴結席瑞拉前輩啊!”
“徐小友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哪天遇事不可為,不如原地躺平靜待風波過去,切記~佛不度人人自度縱有四海,橫有八荒。前途似海,咱們來日方長。”
伴隨著兩人的廢話石門逐漸閉合,直至縫隙消失不見。
送別常洛峰和李尋后,徹底斷了前往西古爾德的念頭,徐扉頓感如釋重負。
人不可能輕易摒棄懦弱的一面,也不可能輕易改變給自己找借口的本能。
只要兩人繼續留在這里,徐扉始終會產生盡早與蕾音相見的沖動。
略微停頓了片刻,轉身走向圣城方向。
可還沒邁出幾步,徐扉便駐足看上方。
就在剛剛三人吃喝的那顆大樹上面,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名黑發少女。
少女側臥在枝干上,神情慵懶,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教官怎么來了,您這是擔心我跟他倆跑路嗎?”
可能是心情不錯的緣故,徐扉大膽的調侃了一句。
“想多了,蠢蛋。”
席瑞拉慢條斯理的抬起食指點向五號傳送門方向。
“那兩個蠢貨自以為是的認定返回地星世界就可以回避履行圣戰契約。”
“呵”
微揚下巴,席瑞拉嘴角泛起壞笑,繼續說道:
“我剛才為他們施加了‘異邦者咒印’,從此以后迪爾納諾的世界意識會誤將他們判定為異端生命體,時刻進行監視。”
“正常生活不會受到影響,一旦想要離開這個世界就會遭受世界之力的禁錮。是不是很有趣的咒印?”
“這…”
聽到這話,徐扉嘴角抽搐。
咒印是否有趣不知道,但他知道兩位道長算是栽了。
記得常洛峰先前說過,
最多在異世界晃蕩半年,
一定會想辦法溜回地星過日子。
這回倒好,世界意識監視,世界之力鎮壓…
回個屁,您老老實實在異世界努力宰魔獸吧…
徐扉打心底里不認為在兩界接觸的初期階段,地星使團中存在有能力解開席瑞拉咒印的高人。
“不過你能這么堅定的留下來,倒是稍稍出乎意料。”
席瑞拉瞇眼打量過來,淺笑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面對突如其來的發問,徐扉有些摸不著頭腦。
“理由教官應該知道,我現在去西古爾德會非常被動…”
話剛解釋到一半,就被對方直接打斷。
“聽清楚我說的話,重點在‘堅定’。”
“我不認為你會傻到跟那兩個蠢蛋回去,但你能做到毫不動搖的確令人意外。”
從樹枝上跳下來,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席瑞拉饒有興致的看著對方。
相比徐扉此刻的真實想法,她似乎對這段時間想法變化的過程更感興趣。
“教官會對我的私事感興趣,還真是難得。”
疑惑的看了看對方,徐扉實在搞不懂席瑞拉想要干什么。
如果說教官在關心他…那純屬扯淡。
席瑞拉的想法異于常理,人情世故什么的通常不會存在于她的思考范圍內。
“怎么說呢…其實被教官帶回圣域之后,我一直在思考。”
拍了拍腦袋,
徐扉放松身體坐到大樹底下。
搞不懂就索性不去想了,
席瑞拉的思維模式估計自己這輩子都無法理解。
其實相比常洛峰和李尋,
在席瑞拉面前說話反而不需要有任何遮掩和修飾。
因為兩個人的關系非常簡單而純粹,不存在利益糾葛,也不存在身份立場問題。
僅僅只是師徒,還是被動與單方面認同的那種。
“哦,你在思考什么?”
同樣坐到樹下,席瑞拉隨手丟過來一瓶自制可樂。
抓住易拉罐,徐扉反射性的哆嗦了幾下。
席瑞拉的‘正常說話’和贈送飲料行為,倒是讓他心中不安了。
咕嚕嚕。
一口氣悶掉可樂,徐扉把玩著手中的空罐繼續說道:
“起初失去五感的時候,我反反復復的思考以前犯下的錯誤,每時每刻都沉浸在后悔當中。”
“沒過多久我后悔夠了,又開始幻想美好的未來。”
“例如,和蕾音在王都結婚,與皇室成員打好關系,把父母家人接過來享福,受到地星高層重視成為外交大使…甚至有一次還恬不知恥的將自己幻想變成白衣騎士,在危機四伏的戰場中拯救蕾音…”
“然后,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漸漸什么都懶得去想了,感覺這些事情既幼稚又無聊。”
伸出兩根手指用力點了點自己的心臟位置,徐扉皺眉說道:
“有一天我想明白了,腦海里中胡思亂想的東西,除了讓這里興奮或疼痛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哦?所以呢?”
席瑞拉斜眼望來,看上去興致更高了一分。
不過席瑞拉具體因為哪句話興致變高了,徐扉依然搞不明白。
“所以對現在的我而言,需要拋棄幻想更著眼當下。少點以為,少計較得失。直面逆境才是我該走的路,而不是在虛幻中期待左右逢它。”
“已經知道自己是小人物,就應該本分的去積累,先做到有能力守護好如今擁有的人和生活。”
搖了搖頭,徐扉掏出一只香煙叼在嘴里,不過并沒有去點燃。
“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那么多公平可言,很多時候我們不應該渴望被同類理解,我也沒有什么非說不可的故事。能做的只有自命不懼,日日自新。多點耐心,多點作為。”
“弱的時候就多學多練,多跟高人交流。等足夠強了,要么目的自然達成了,要么原本的目的已經不重要了。”
“所以,其實我什么都不用去想,現在做的一切,在未來自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