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霞關,李成棟遇到了最大的阻力。
作為三省鎖鑰,戰略極為重要的仙霞關,只要堅守住了這里,福建李成棟就別想再向浙江行進一步,因此滿清在這里布置了福建省內,最多的嫡系兵力。
漢八旗有兩千人常駐于此,另外還有兩百名滿八旗留守,這已經是出奇高的規格了。畢竟就算浙江省會杭州,也就駐守著五百滿八旗兵而已。
滿八旗駐守,那就意味著這里是絕不容有失的要地,畢竟滿八旗可是滿清的親兒子,一旦有失,斷不會容忍和姑息。
至于綠營兵,更是有著互不統屬的數路兵馬,共計七千余人。這些軍隊大多是駐守周邊地區,臨時被調集而來,更不可能有統一的指揮。
這也是滿清需要的效果,畢竟在金聲恒、李成棟先后反正后,滿清對于治下的綠營兵保持著相當的警惕,害怕有人再效仿金、李二人反正回去。
將這些軍隊調來滿清中央軍隊的直接監視下,既能用強大的軍事威懾力保證他們的忠誠,又能讓這些軍隊充當炮灰,消耗遠道而來的李成棟軍隊,委實是一舉兩得。
四月上旬,李成棟便即到達仙霞關外,但看到這雄偉的仙霞關,就算戎馬一生的他,也備感陣陣頭疼。
仙霞關是中國古代關隘,古稱古泉山、泉嶺山,是與位于四川廣元市南的劍門關、河南靈寶的函谷關及山西省代縣的雁門關同齊名的中國四大古關口之一。仙霞關存有四道關門,五公里麻石壘砌的古道可以迅速調兵增援。
隘路周圍百里為崇山峻嶺,山高谷深,地形險要,易守難攻。明清這些年在福建交戰連連,此地戰事頻繁,隘路日顯重要,戍守者遂依勢于仙霞嶺方圓近百里的安民、二渡、木城、黃塢、六石等處陸續筑關設卡,與仙霞合稱六關。
每處有關門兩道,均為條石構建,成拱券頂。仙霞關門高3.2米,寬2.4米,倚山而筑,兩側墻體厚5米,左側有仙霞關匾額一塊,右側立有一碑,鐫刻嶺關歷史,是六關中最險要的關隘。
李成棟是來過里的,甚至對這仙霞關極為熟悉。
不過當時的他,因為鄭芝龍早就暗中投降,根本沒有攻打仙霞關的機會,直接領兵越關而過。
但這一次顯然是不可能輕易善了,李成棟再想給自己加官進爵,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就算是加爵,最多也只是會將如今的三等國公等級,向上再提一提等級罷了,這東西對于國公一級的人物來說,實際上意義并不大。
畢竟再向上就是請封異姓王了,自大漢朝之后,漢家天子是很少會做這樣的事了。
當然除了永歷皇帝這個另類的天子,這家伙可是一口氣封了那四個王,但那王爵的含金量,委實象是山大王在湊臺子,根本讓人提不起任何興趣。
反觀紹武這邊,金聲恒與自己兩方,一人平定一省,卻只一共封了四個爵位,二公一候一伯(九江總兵冷允登被封樂平伯)。
整個紹武朝一共封了七位爵爺,他們這邊就占了四個,其他三個一個是擁立頭功蘇觀生,封一個伯爵,另一個是當時的廣州實力派,而且還主動交出兵權,擁立紹武皇帝的廣東總兵林察,這般功勞也只是一個候爵。
最后一個是實力派兼鐵桿唐王派朱成功,但是初時也只是得了一個伯爵罷了,如今為了平衡自己與金聲恒,這才緊急以朱成功收復福建沿海的功績,被加封為海澄候。
對于紹武皇帝如此謹慎,甚至可以說是‘吝嗇’的封爵態度,李成棟并沒有多少抵觸,甚至還有些暗暗稱贊,畢竟這才是新朝的新氣象,如果也象永歷朝廷那般王候滿地都是,一個雜號將軍都能有一個伯爵的位置,那怎么看怎么象是亡國不遠的模樣。
雖然他李成棟基本上已經位極人臣,并不太指望加官進爵,但他畢竟不是孤家寡人,下面的人卻還都在眼紅著爵位和官職,那是需要大把軍功來做鋪墊的。
福建已經沒有什么軍功可撈了,想要更大的軍功,那就必須要攻入浙江,讓這些人表現出足夠的實力和能力,立下足以讓紹武帝看的上眼的軍功才行。
而擺在面前的,就是極為棘手的仙霞關。
好在這一次,與歷史上完全不同,他沒有一群豬隊友在后面拉扯,甚至連歷史上最不與人為善的鄭成功,竟然也能放下成見,不僅處處提供方便于他,還極為大方的調來數十門從艦船上拆下的大炮,給他攻城所用。
因此這一次北上,李成棟不僅兵力遠超于歷史上,后勤方面更是從來不需要他多操心,武器裝備上更是碾壓歷史上的李軍。
各種火炮兩百余門,身兼都督府左都督兼浙閩提督的他,無論名義上還是實際上,都是可以調動全福建包括鄭成功在內的所有明軍為其后援,此次北伐大軍合計本部四萬,外加各地明軍及夫子軍十數萬,號稱五十萬,大軍浩蕩百余里,聲勢委實極強!
全軍沿崇溪、南浦溪水路兩路并進,一左一右分進合擊,連破、降崇安、浦城,桐木關、谷口關、焦嶺關,岑陽關等城關,兵鋒銳不可擋,兩路會師于浦城,只等最后攻擊的到來。
這個年代的八旗兵,還沒有墜落到中后期雙槍兵的地步,剛剛立國之初,武勇仍在。
盡管李成棟大軍聲勢浩大,但是滿八旗心底那天下第一的囂張狂妄性子卻一點也沒變,雖然只有滿漢八旗外加綠營萬余人,但他們依舊敢于主動出擊。
以滿八旗為鋒矢的滿漢千余騎兵,外加綠營湊出來的千余騎,兩千余騎就敢于深入至浦城之外,挑戰李成棟大軍。
李成棟此時立于低矮的浦城城頭,城外大營連綿無盡,大半都是跟隨他多年的舊部。
再看著城外數里外的滿清兩千騎兵,簡直就象是汪洋包圍著的一小塊島礁,似乎隨時都會被滔天的海浪所吞沒。
“韃子欺人太甚!若是催動大軍圖之,未免被人看輕,誰人敢出營一戰!?”
李成棟胸中豪情萬丈,戟指著遠處的清軍騎兵,厲聲喝問道。
這話當然是漂亮話,清兵又不蠢,眼前的戰場幾千騎兵作戰起來就已經束手束腳了,全軍向前根本施展不開,反而容易被人各個擊破。
若是兩翼包抄,在這種多山多丘陵地帶,等你兵力包抄到位,別人早就跑出數十里,順便將午飯都吃完了。
“末將愿往!”
話音一落,一名昂藏大漢排眾而出,單膝跪地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