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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7、西望長安,有個吳天明

熊貓書庫    1979閑魚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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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怎么有時間來京城?”見來人駱濤略為驚訝。崮  就見他身形壯碩,一張滄桑且又黝黑的老臉,露出最為質樸的微笑,他雙手都提著東西。

  他倒沒有先回駱濤的問話,則是先把手里提著的東西攘給駱濤,“給,這些都是咱從長安專門給你帶來的好東西。”

  駱濤接過東西,疑惑地問道:“都是啥好東西?這么沉?”東西一過手,駱濤就感覺兩邊都很沉。

  這一手黑布縫制的袋子,一手黑色大提包,就是猜不到里面裝的是什么?

  轉念一想,客人登門,不能一直站在門口寒暄聊天吧!招呼著他進屋。

  兩人邊走邊聊。

“那個黑布袋子裝的是我們那里的小米,還有幾斤黑米,提包里有幾斤剝好的核桃仁,還有青茶和黨參,對了,還給你帶了兩瓶西鳳。”最后還用手比劃了一下,重點強調是十年份的老酒。崮  “老吳,你說你來就來唄!還帶這么多東西來干什么?太破費了。”

  他笑著說:“這幾年你對咱這么照顧,咱來看你可不能空手。”一臉的褶子,也掩蓋不了他身上那股子質樸與干純。

  老吳這一點兒就夠老馬學一輩子,這么多年登門就帶過兩次禮物:第一次登門,第一次帶他媳婦一起登門。

  駱濤喊來何姐,讓她把這些東西都給拿到廚房去。

  “知道你這里什么都不缺,就想著給你帶些我們那里的特產,讓你嘗嘗。”

  駱濤好一陣感謝。

這些年駱濤可是每年都會收到吳天明從長安寄來的地方特產,其他人也會寄,但都沒有老吳實在。崮  西陜還有一個比吳天明還實在的人就是陸遙,別人都是寄吃的喝的,只有他給駱濤寄信,有時還會帶一抔黃土,也不知道郵遞員怎么幫他郵寄過來的。

  給他斟好茶,“你的事我聽說了一點,不能說誰對誰錯,你從西影廠廠長的位子上下來,我認為這是件好事。”

  老吳就是太理想和天真了,前不久的記者采訪完全可以避一避,不作理會。

  “也許吧?”提到這件事他神色黯淡,很是落寞。

  一夜之間從西影廠廠長的位子上下來,換誰都會消沉,更何況西影廠還是在他的手上開始蒸蒸日上,西影廠就如同他的孩子,如今要離開多多少少有點難舍。

  “老吳,以后啊!你就專心拍電影,不要胡思亂想。老天爺把你給分到電影這條路上,你就好好的走這條路,其他的事情不要理會。”

聽著駱濤說的話,他想了一會兒,“你說的對,以后我就專心拍電影。”崮  “你能這么想就對了,等到明年,我去說一說,你這么優秀的導演不繼續拍電影可惜了。”

  他笑了起來,說:“你就不要為咱說話了,你的事咱擱長安都知道,你比咱更不容易,你的情咱心里頭都明白著呢。”

  聽他說這話,駱濤準備要批評一下他。

  吳天明接著道:“咱已經訂好了后天去丑國的飛機票,打算出去看一看,學習一下西方的電影藝術。”

  對于他這個決定駱濤感到很吃驚,“老吳,不至于······”一想到他的事,后面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只好問道:“你一個人去?還是一家人都去?”

“都去。”崮  聽到他的回復,駱濤嘆了一口氣,歷史一直在重復,也一直都沒有發生改變,他尊重老吳的選擇。

  沒了工作,沒了資格,沒了昔日的朋友,沒了往日的一切。

  你笑,全世界都陪你笑;你哭,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哭。

  此時的他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對于他來說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駱濤不會阻攔,因為他相信吳天明是為了追求藝術而遠渡重洋。

  詢問他有沒有兌換綠幣,他有點憨笑道:“今天來除了看看你們一家,就是想麻煩你給換一點。”

駱濤聞言這人心真夠大的,出去也不知道換點錢,京城那些大爺都知道去丑國看孫子需要提前換點綠幣。崮  啞然失笑,又問他:“去丑國除了學習之外,有沒有提前找份事做?”

  駱濤可不想老吳去了丑國天天刷盤子掙一家人的生活費,怎么說也是藝術家,別出門成了刷盤子藝術家。

  當然成為一名自食其力的刷盤子藝術家并不可恥,真的可恥的是國內掙錢國外花,還美其名曰為了更好地“轉播”我國文化。

  “前幾天收到那邊的講學邀請,其他的也沒有想,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我看你不是沒有考慮,而是想快點離開。”

  駱濤說完兩人相視一笑,吳天明說:“咱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卻十分對脾氣,咱心里想的事,你一猜一個準。”

還勸導駱濤:“你要是沒有什么事,也可以出去走一走。”崮  駱濤婉言謝絕了他的好意,別人能走,他卻不能說走就走,做人還是要講一點良知的。

  中午留他吃了一頓家家常便飯。

  “晚上我們兩口子做東——后海西昌樓,你和嫂子還有孩子全部要來。”臨走前駱濤握著吳天明的手道。

  他重重點頭感謝,看著這位西北漢子就要動情地流下眼淚,駱濤趕緊道:“感謝的話就不要說了。”

  “這個電話你收著,別拒絕,那邊不安全以防萬一,有事就打這個電話,提我的名字,在那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這倒不是駱濤吹,自從通過出讓高同的股份與摩根搭上了線,這兩年復興與大摩關系日漸親密,復興想融入世界資本的圈子,大摩則想著重回巔峰,再現當年經濟霸主的身份,大家是各取所需。

一拍即合,互相幫助,互相進步,合作共贏。崮  這兩年合作的很好,他們幫助西昌幾乎全部掌握了東南各國的農業和輕工業等命脈,復興反過來也幫助他們掌握了不列顛百分之六十以上的銀行業。

  他們彼此利益碰撞的較少,合作的就是愉快,最近還一直準備陪索尼玩玩。

  駱濤自然不會直接把摩根的聯系方式給吳天明,給他的不過是復興在丑國的負責人。

  老吳接過來,看都沒有看,大手緊緊握著。

  “謝謝!”向駱濤夫婦鞠了一躬。

  駱濤趕緊扶起他那已經彎下去的腰,“老吳你這是干什么?朋友之間不就是要互相幫助嘛!”

“我······”他想對駱濤夫婦說幾句感謝的話。崮  駱濤拍了拍他厚實的肩膀,“快別廢話了,抓緊回旅店看看嫂子和孩子吧。”

  送走吳天明。

  “我說,你怎么不留老吳在京城繼續拍紀錄片?”

  駱濤白了她一眼,這媳婦的智商忽高忽低,“你懂個什么?”不再理會她,回到書房。

  去年拍了一部二十集的京城美食紀錄片,本來打算在央視播放,一直因為一些不可抗拒的力量,片子一直沒有放。

  只能干等著。

不過香江華視已經定在這月底播放了這個紀錄片。崮  只要反響不錯,就可以拿到日韓、東南各國去試水。

  這個紀錄片拍完,吳天明回了西影廠,然后一個采訪灰溜溜被西影廠給辭退。

  老謀子則去跟人合伙籌拍電影去了,一直都沒有聯系。

  駱濤也不想跟他們這些人有太多的聯系,實在是他們各個都不干凈,別到時候連累自己。

  說實話他們都不如老馬,老馬這家伙的嗅覺靈敏,會來事兒,還不惹事兒,更知道進退,比他們這些人不知道高了多少。

  不然老馬也不會成為中國第一家私立博物館的館長。

書房里駱濤給銀行的朋友打了電話。崮  “喂,老魏啊!我駱濤。”

  “知道是你,有事兒趕緊說,我這邊忙著呢。”

  這陣子他們銀行確實忙的不可開交,但不至于讓他這個負責人忙的連說幾句閑話的功夫都沒有。

  不過,現在的駱濤也是很有覺悟,知道輕重緩急,也不跟他逗,直接對他說:“能不能給我兌點綠幣。”

  “多少?”

  “兩萬。”

“什么?我的財神爺,你沒有開玩笑吧!兩萬綠幣你還需要給我打一個電話。”崮  說這話的人要是換成別人,魏負責還能心平氣和,現在說這話的人是駱濤,要不是身份在這兒,他真想罵街。

  “你這不是拿我尋開心嘛!”

  “你別急啊!這錢我需要立馬用,柜臺那些流程什么的,不是還得需要你給通融通融。”

  聽了駱濤的解釋,魏負責表示沒有問題,人到立馬就給辦。

  駱濤表示感謝,“等你有時間了,咱們在一起品嘗一下美食。”

  “那我就等著了。”他沒有拒絕,也透露出你想請我吃飯,我隨時都有時間。

  晚飯兩家人聚在一起說說笑笑。

  快結束的時候,駱濤拉著吳天明到沒人的地方。

  掏出剛取出來的兩萬綠幣,用兩個信封包著,強塞到他的手里,“這錢你拿著。”

  “什么話都不要說,窮家富路,多帶點錢一防萬一。”

  駱濤的真情給吳天明感動的眼淚嘩嘩流,“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謝你,我…”

  “別說這些沒用的,出去學習好了,記得回來,到時候他們不用你,你就專門給我拍電影看,我看他們還能管得著。”駱濤霸氣側漏道。

吳天明一拍胸脯,極其嚴肅道:“咱以后就給你拍電影,說話不算話就是孬孫。”崮  這是個說話一個吐沫一個釘的西北漢子。

  只要許下承諾,他必定會履行。

  五月八日,吳天明帶著一家老小登上了去往丑國的飛機。

  “一路保重!”兩雙大手緊緊握在一起,彼此互相道著珍重。

  “你也多多保重。”

  望著遠去的吳天明,駱濤感覺這可能是西影廠最輝煌的時代,然后走向了黃昏。

吳天明離開的第二天,西影廠的負責人就打來了電話。崮  心道他們嗅覺真好,人前腳走,他們的電話后腳就跟來了。

  接了電話寒暄了幾分鐘,才進入正題,還拐彎抹角同駱濤解釋,吳天明的辭職是他個人問題。

  這就是屬于不打自招。

  不過,駱濤并不想跟他們計較這事,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有什么用。

  “張廠長,多慮了,我和吳天明只是簡單的朋友關系,他的事我也了解了,你也沒有必要同我解釋,你真想為他解釋,應該去找你的上屬單位領I導。”

  駱濤沒有跟他廢話,也沒給他插話的機會,又接著道:“你放心西昌扶持西影廠培養青年導演的資金,以后一樣不少。”

“那太感謝您了,我們廠現在……”崮  他噼里叭啦說了一堆困難,駱濤想著這些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又不是你們的領導。

  “張廠長,不好意思啊!過會兒我還有一個重要會要參加,就不陪你了。”

  他一聽駱濤要參加一個重要的會,他哪里敢多耽誤駱濤的時間。“哎哎…您忙。”

  掛了電話,彼此都在罵著對方。

  兩人還都說了一個成語:小人得志。

  張廠子走進一個小會議室,里面原本坐著的三個人,趕緊站了起來,“廠長,駱先生怎么說?”

張廠長撇了他一眼,駱先生?就你叫的親,不咸不淡回道:“他能說什么?扶持青年導演的資金不變。”崮  對于這個結果,這人長出了一口氣,“看來駱先生還是對我們培養青年導演的工作很認可。”

  一旁的人看出張廠長不斷變化的臉色,趕緊出來圓了幾句,“陳主任,要是沒有別的事,咱們就回去工作,不打擾廠長和劉副廠長他們談工作。”

  陳主任也只是覺得他說的對,順著他的話就一起出去了。

  等他們離開。

  “這個陳偉杰還挺會巴結人。”一直沒有說話的劉副廠長道。

  他這話就是說給張廠長的聽,也有可能是他揣摩出張廠長的心,他借自己的嘴說出張廠長想說的話。

“他要是真能巴結上駱濤,給咱們廠再拉來十萬元扶持資金,這不也挺好的。”張廠長不但沒有貶低陳偉杰,還對他的巴結充滿著希望。崮  五月,小院里的兩顆石榴樹開了二百多個鮮紅的花。

  這個數字是小十月帶著妹妹數了一上午,才總結出來的結果。

  駱濤沒有事的時候就喜歡坐在葡萄架下,欣賞這紅到發人深省的石榴花,他想看透這紅花的背后,是不是已經提前長出了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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