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系近了,談論的話題自然而然就更隨意一點,期間坐在副駕一直默不作聲的秘書,也會不經意間搭上兩句,當話題切中領導心思時,他的話就是更加顯密,像是一個傳聲筒,向駱濤訴說著什么。
何強同志還是相當有魄力,許諾今后只要西昌來滇省搞投資建設,只要他還在位子上,會給西昌比任何企業都高的優惠,還開玩笑說就是看中了他辦公的地方,他都會竭盡全力來辦成這事。
這番話給予駱濤莫大的鼓舞,真想一拍腦子在滇省搞幾個水電站玩玩。
加快西電東輸的歷史進程。
其實做生意最怕的就是地方上不給支持不說,時不時還會給你找一些小麻煩,讓你疲于奔命,又說不出什么來。
對于領導的賞識,駱濤自然不能沒有一點回饋,答應幫忙牽線吸引一批沿海的企業到滇省投資建設,其真實目的是想讓藍房子來開發滇省的旅游業。
說到藍房子駱濤就有點苦笑不得。
也不知道哪位天才翻譯家這么雄才大略,把蘭亭二字給翻譯成藍色的房子,簡稱藍房子,當聽到時沒有喜怒,只有一句話十分想送給這位翻譯家:你真他嬢的是人才。
藍房子就藍房子吧,作為一家外國企業能取這么通俗易懂的名字,已經很好聽了。
滇省的旅游業還是非常有前景的,比如:春城、思茅、麗江、大理、香格里拉、XSBN這些地方可都是后世熱門旅游城市。
但是現在這些城市的旅游也不過才剛剛起步,如果現在藍房子就能入局進來,前期就算虧一點錢,也是可以接受,等到全國經濟大跳躍之后,那還不得躺著數錢,做這件事必須要有長遠的眼光才行。
現在不光國內就是國外那些大商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太看清,忽明忽暗,人心浮躁,很多人都怕卷土重來,把自己給套進去。
至于旅游業更沒有多少人來做,有錢的怕這怕那,更嫌這行賺錢慢,沒錢的倒是什么都不怕,可他沒錢又沒關系。
如今國內的旅游業基本上都是事業單位在做,平頭老百姓也就能開個小旅行社,帶個團做做導游之類的下游產業,投資開發搞上游產業,就是事業單位也沒有錢。
1985年去平江的時候,駱濤還掏腰包讓園林辦的人把園林給簡單修繕了一下,不然到處都能看到破破爛爛的畫面。
故宮也是沒資金修繕建筑,不說那些宮殿受損的程度,就說通往幾個大殿的路,青草萋萋,如此畫面,被好事者傳出去幾個故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自藍房子進駐瓊省堅守穩扎穩打的發展思路,這幾年也算是站穩了腳步。
也是時候進軍其它省份拓展市場,現在又有如此機遇,怎么能不好好抓住。
駱濤一提出來領導就表示歡迎,并詢問這家公司具體的情況,更多的是側面了解藍房子跟駱濤二者之間的關系。
車隊在經過思茅城區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雖然不解其意,但也不會冒失出言詢問。
不過,可以大概猜想一下,可能是思茅地區的辦事人員都直接去了勐朗等待,畢竟那里是才是終點站。
這事肯定是提前就打好了招呼,領導來慰問,下面的人不可能不來陪同。
思茅去往勐朗要跨過滄浪江,但其轄區之內現在還沒有一座連通兩岸的橋梁。
從思茅想驅車走路路去勐朗,一是南下南涪縣走允南涪滄浪江大橋,此橋于1965年建成通車,是XSBN建成的第一座滄浪江大橋。
二是北上永昌走景云橋,景云橋因連接景東和云縣而得名,可通行汽車,是滄浪江上的第一座公路橋,建國后修建214國道時又在這修了水泥大橋(原滇藏公路)。
三就是走思茅轄區的竹林鄉碼頭坐船過去。
在不知道行程之前,駱濤是想從思茅北上去永壽,聽說那里的情況較為嚴重。
也許是出于對自己安全的考慮,他們并沒有安排去永壽地區。
沿著滄浪江南下去竹林鄉碼頭,何強同志手指著窗外,介紹道:“這就是外國人嘴里說的東方多瑙河,先前說的一江通五鄰,這一江指的就是這滄浪江,發源于唐古拉山,攜帶著西海高原上的雪水,涓涓而來,經藏、滇兩地成大勢,一往無前,奔向他國。
養育著滇省人民,同時也給滇省老百姓帶來諸多不便,大家對她是又愛又恨。”
是啊!大江大河能孕育文明,自然也會帶來苦難,人類無法改變江河的出現,卻能在一次次苦難中,尋找到同江河和諧共存的鑰匙,也能更深地發掘出江河帶給人類更多的饋贈。
滄浪江就像一條巨鞭,被造物主深深抽打進清藏高原和滇西大峽谷之中,山高谷深,水勢湍急,聲吼若雷,多少年來這條巨龍,都很難給予兩岸百姓更多的福祉。
傳說老鷹飛臨激流之上,往往也會被激流的氣浪吸入江底。見過大風大浪,身經百戰的船工稍不注意,渡船即下滑深淵而葬身江中。
不過在經歷過斗天斗地之后,1986年英勇的人類在滄浪江的中游,永昌的云縣和景東地區交界,建設了“高峽出平湖”的漫灣水電站。
相信從此之后,聲吼若雷的滄浪江會變得很溫柔,用另外一種姿態服務著滇省百姓。
把怒吼變成電,照亮千家萬戶,利用縱橫交錯的支流河道,澆灌兩岸廣袤的土地,養育出豐富的物產。
交流沒一會兒,車子就到了竹林鄉碼頭。
人頭攢動,給凄涼的碼頭帶來一番生機。
越靠近滄浪江,山川的裂痕就越大越深,破碎的痛感就更加的入骨。
車門被一股外力打開。
駱濤來不及多做思考,也未看清來人,便趕緊道了一聲謝,下車,然后被何強同志輕拉著衣袖,給他介紹面前大約五十歲上下的矮瘦男人,“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思茅地區的負責人陳子良同志。”
微笑著,“您好,陳負責人。”
“感謝駱先生和貴司對我們的無私幫助,我代表思茅地區的鄉親們歡迎你們的到來。”
這位說話一聽就有水平,見面先感謝后歡迎。
與他寒暄幾句,又同其他人員握手客套。
原來思茅和勐朗兩級地區的負責人都在竹林鄉碼頭等待。
都見過面之后,陪同而來的廖大秘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安排好汽車登上了船。
汽車先行,其他人員隨著何強同志登上載客的船舶,踏江而去。
船舶橫臥在滄浪江的江水中,看著兩岸曾哭泣過,如今被青翠遮掩的山峰;曾撕裂岸堤肆無忌憚,淹沒兩岸房屋土地,如今再看又是風平浪靜。
兩岸的距離很短,眾人卻看的很長。
船舶停靠在勐朗地區的馬房鄉碼頭。
再一次上車,駱濤明顯感覺安保的人員多了不止一倍,人員的增多給他的神經帶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直覺告訴他此行變數很多,邊陲小城,如今還充斥著烽煙。
本以為除了慰問鄉親們就沒有其它事情,現在看來是自己年輕了。還好沒有讓朱霖隨著過來,不然這一路太讓人擔驚受怕。
警車開道,塵煙四起,書本上的公路到了這里,全都變了一個模樣,成了土路。
加上兩個多月前受過前所未有的創傷,道路就別提有多么難行,沒走多遠,駱濤就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麻了。
忍著這說不出的酸爽,看著云淡風輕,還談笑自若的何強同志。不得不感概領導就是領導,這風范,這氣度,自己是拍馬也趕不上啊!
當視線看向副駕上秘書手拉著車門扶手,腳蹬著副駕臺護板的下方。
看來同道中人還是比較多。
如此的顛簸,不能怪司機師傅的技術不行,實在是道路不好。
紅日應該是感受到了一行人的苦楚,它慢慢垂下身子,趴在勐朗黃杉的枝頭,隨風擺動,很是愜意,不似感同身受,更像是嘲謔,說:你們這點苦都受不了,還怎么能為老百姓干事。
天色灰蒙蒙,公路上的山風如閃電,帶著眼罩把黑夜里前行者的眼睛蒙上,直到一盞又一盞小燈跳入眼簾,才終于看清勐朗城區一小部分的輪廓。
說是城區,其實更像一個大而落后的鄉鎮,在這里看不到高樓,不是黑色遮擋了視線,是因為這里從未有過。
看到了殘垣,看到了斷壁,看到了破碎的黑夜,當看到勐朗辦公區帳篷內微弱的燭光,才發覺剛才看到的一切都將是過去,美好的未來迎面而來。
沒有任何的歡迎儀式,只有一碗白米飯加了幾片又肥又香的大肉。
所有人都聚在一個不大的會議室,一邊吃一邊聽思茅、勐朗兩級負責人,向何強同志匯報最新的重建工作。
如此開會的場景駱濤生平也是第一次遇見,看著何強同志吃飯的速度,及下面人向他匯報工作的態度。
不得不服他對基層工作做的扎實,只有如此他才能得到下面人的尊敬。
1秒:m.23xstx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