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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當年的高副站長,如今的高站長

熊貓書庫    1979閑魚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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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一家人整理院子的空檔,駱濤偷個小懶,還美其名曰帶兩個孩子去后海滑冰。

  一大早兒,帶上滑冰用的家伙什,到了后海,爺仨剛剛進入狀態,就聽口袋的里BB機,“嗶嗶”地響個不停。

  來電顯示一組數字“200”,這意思就是“有事速歸”。

  也不遲疑趕緊收拾東西,好說歹說,連哄帶騙把玩的正起興的兄妹倆給騙了回來。

  自從腰里別了BB機,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以前渾身上下還透著一股學者氣息,現在倒有點煤老板的意思。

  對于BB機駱濤是不屑于掛在腰間的,畢竟經歷過智能時代的先知,這點小傲嬌還是有的。

  可架不住媳婦的強勢,用她的話說就是:你出去迷路了,有這玩意兒在身上,你還能找到回家的路。

  絕對是邏輯鬼才,沒有一點道理可言。

  在沒有大哥大的歲月里,這玩意兒確實是個先進的通訊工具。

  有時候帶上這玩意兒,確實方便了不少,就如今兒個這個情況,要是駱濤沒有帶著這玩意兒,朱霖要是找他,還就的親自跑一趟后海不可。

  有了它,從顯示的“摩斯密碼”上就可以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

  “怎么了這是?著急忙慌喊我們回來。”

  駱濤一手提著滑冰的家伙什,一手拉著小丫頭。還沒進門,就和一臉著急的朱霖碰上了。

  在門口遇到了,駱濤便趕緊問她。

  朱霖先是照顧著兩個小臉紅撲撲的孩子,“進院,我再跟你說。”

  她這么一說,駱濤也不知道事重事輕,不過,他也沒有急催,而是拿著滑冰的家伙什,在大門一旁的石質臺階上磕了磕上面的冰雪殘渣。

  朱霖拉著兄妹倆站在門洞內不前,從門洞內大門后的墻壁上取下一個迷你笤帚,給兄妹倆清除一下鞋上的冰雪。

  “好了,先回自己屋玩去。”

  兄妹倆既懂事,也很聽話,也當然也不敢在朱霖面前鬧脾氣,很開心的朝院里跑。

  小十月很沉穩,規規矩矩回屋,小丫頭則很活潑,從影壁處一拐角就扯著嗓子喊爺爺奶奶、何姐,還有石榴和海棠也沒有落下。

  這丫頭和奶奶蘇桂蘭的性格很像,直爽,真性情、實在,另外還多十分的調皮搗蛋和搞怪。

  喊人,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回來了。

  “這孩子,瘋勁兒又上來了。”駱濤拎著滑冰的家伙什進來,交給朱霖,手接過她遞來的迷你笤帚,自己動手清理鞋上的冰雪。

  朱霖把滑冰的家伙什接過,腳步就奔著門房,快走了兩步,一扭臉把東西放在靠著門口的墻角。

  “這還不是你慣的。”

  夫妻倆剛斗上嘴,就有人來摻和,“喲,駱爺,這是干嘛去了?”

  撅著腚掃鞋上冰雪的駱濤,一聽門外有人跟自己說話,也沒有起身,先是扭了一下腰,側了一下視角,確定門外有人,才起身。

  “咳,高叔,您就別跟著那幫人起哄了,什么駱爺不駱爺的,您叫就是寒顫我。”

  說著把手里的笤帚往墻邊一放,趕緊迎了上來。

  這高叔不是別人,他便是老爹駱少逸的老同學,兼職駱濤的老領導,當年舊貨站的副站長高遠,如今的舊貨站名副其實的一把手。

  駱濤離開舊貨站沒幾年,高叔就轉正了,他能順利轉正也是運氣,一個是李站長光榮退休,二呢就是他的唯一競爭對手聶正,人家直接越級高升進了區文化主管部門,是清水衙門的三把刀。

  這前沒有堵截,后沒有追兵,這站長的皇冠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已經光禿禿的腦袋上。

  忙著從大衣兜著掏煙,他也很享受這一刻,露著大板牙,笑嘻嘻接著。

  “高叔,今兒個沒上班?”朱霖見人也熱情的招呼道。

  高遠對一家人來說都不陌生,就連小十月他們兄妹倆都認識這個光頭爺爺。

  兩家這些年走的很近,除了老一輩人的交情之外,現在則又多一層生意上的往來。

  自從他掌管舊貨站,只要有好東西(不是不能買賣的文物),百分之百成了駱濤的收藏,包括京城其他舊貨站。

  這里面可不存在什么黑色交易。東西該多少錢就是多少,以駱濤現在的身價,早就不在意這點,他要的則是提前獲知信息,借著信息差領先別人。

  當然了,為了獲取這個信息差,額外還要給高大站長一些精神上的補償。

  駱濤另外又給他的兒子、女兒弄了一點小生意做,這樣一來兩家關系就更加熟識了起來。

  朱霖這么熱情招呼,他就更高興了,吐了口煙,瞇著眼,“上班,怎么能不上班,我可沒你公公他們老兩口有福氣,攤上你們這么孝順的兒女。”

  “您老這大早就給我們兩口子戴高帽,您要是不急著上班,進屋喝口茶?”朱霖讓著他進屋。

  他連忙擺手,“不了,我找濤子有點事。”說這話臉上明顯略有點猶豫。

  朱霖心思細膩立馬就撲捉到了這一點,心領神會,笑著道:“那你們聊著,廚房還熬著粥,我看看去。”

  早飯早就吃過了,什么時候還熬著粥?

  駱濤一臉茫然…

  “誒,你忙著。”

  待朱霖進院,高叔才拉著駱濤站在右側,之前朱霖取笤帚順手關上的門后小聲道:“濤子,叔問你,地里還有新鮮的黃瓜和西紅柿嗎?”

  駱濤也沒有多想,笑著打趣道:“有,怎么,高叔這是準備做菜販子?”

  可能是駱濤的話太沖,也可能是香煙太濃,高叔連連咳嗽了兩聲。

  “要是早十年我倒有這心,可惜你高叔我早已經過了沖動的年齡。

  這不是眼瞅就快過年了嗎?今年站里發給同志們的年貨還沒有準備好,往年都是發錢,你也知道舊貨站可是個比清水還清的衙門,就是發錢大家伙也攤不上幾個子。

  這不我思來想去今年便想著弄點不一樣的,給同志們搞點蔬菜,…大飯不也多添兩個菜么,這可比發那點錢來的實惠。”

  高叔這么一說,沒把駱濤逗樂,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年終福利聽說過有發牙膏、牙刷、洗衣粉、香皂的,今兒個也是開了眼界,居然還能發蔬菜。

  這個想法絕對的天馬行空,怪不得高叔能當站長,駱濤只能早早地走上了二道販子這條不歸路。

  人才!

  “新鮮的蔬菜倒是有,就不知道黃瓜和西紅柿有沒有了?”

  “咳,別管什么菜,只要是有,那就行,叔不挑。”

  嗬!這話聽著怎么那么別扭,好似有坑。

  沒等駱濤接話,他又接著說:“這樣,后天我要三百斤,沒有問題吧?”

  駱濤想了一下,點了點頭,“您老都開了口,絕對沒有一點問題,到時候我讓人直接給送站里去。”

  谷篎</span“別介,這點小事就不麻煩他們了,他們什么點進城提前說一聲,我讓人去接。”

  這高叔自從當上了站長,這小算盤也是打的嘩嘩響啊!

  這么一說駱濤便明白了。

  “聽您的。”

  他也是老滾刀肉了,知道自己的那點小意思已經暴露在了駱濤眼皮子下,沒有半點不好意思,“最好多來幾樣子蔬菜,這樣也好看,你小子可不要弄三百斤大白菜和蘿卜糊弄你高叔。”

  “咳,瞧您這話說的,我是那樣的人嗎?”

  “呵呵!我就是說說,你別在意。

  對了,這是訂金,你先收著。”他從口袋里掏出兩張五十拍在了駱濤的手里。

  做完這些,還捎帶了一句,“你可別客氣,咱多退少補。”

  駱濤不可思議的看了看手里的兩張大票,心想這錢可是夠大的,就這一百塊錢,還想在冬季買三百新鮮蔬菜想什么呢?

  還多退少補。

  更離譜的是還想買黃瓜、西紅柿,咋不上天呢。

  也不出去打聽一下,現在一斤黃瓜都賣到了十元左右,就這還有價無市,有錢沒關系想買都買不到。

  西紅柿如今市面根本就買不到,在臘八節之前就已經成了專供蔬菜,不再出現在市場上。

  要不是看在兩家的關系上,駱濤絕對會把錢甩在他臉上。

  這人不要以為自己行了,就可以得寸進尺,貪得無厭,真的以為別人離開了他就不活了。

  今兒個駱濤再一次見識到了人性的惡,看來之前自己的瞎大方,不但沒有獲得該有的感激,反倒是滋養出其內心的貪念。

  皮笑肉不笑,把兩張票子又塞回了他手里,他駱濤還沒有窮到這個地步,“咱們的關系,哪里還需要這訂金,這錢您還是收好。

  后天看到了菜,再給也不遲。”

  由于有關系,當年也承過人家的情,就算他做事做的不地道,駱濤也不能當面把話說的太死。

  當然,也不能退步,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這…怎么能行?”駱濤玩的這出,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一時語頓,在他原先的設計中,應該是駱濤收了這訂金,然后余款直接一揮手便算了,再理想一點這一百塊錢的訂金,也可能會原封不動地給退回來。

  好在他臨場反應的快,一語雙關道。

  “就這樣辦,您也別這樣那樣的,天兒不早了,您老還要去上班,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我就不請您進屋坐坐了。”

  駱濤現在是真不想跟他多聊,這人說變就變。

  都快退休的人了,怎么就不能咬咬牙堅持堅持,挺一挺不就過去了么。

  干嘛,臨了臨了,還弄個晚節不保的下場。

  他見駱濤下了逐客令,也不想厚著臉皮求個小輩,便敷衍一笑,“那好,你要不提醒,今兒個又該遲到了。

  我也就不進去了,替我跟你爸媽帶個好。”

  “您放心,一定給您帶到。”

  “得嘞,爺們兒回見。”

  說著出了門洞,一邊快走,一邊戴著手套,快速出門,連下兩個臺階,雙手扶著車把,右腳來個毛驢后彈,踢開腳撐支架。

  “哐”,整個自行車前移。

  “你忙著。”翻身上車。

  “您慢走。”

  之后兩個人象征性的點了點頭,再沒有說過多的言語。

  老年人騎車就是慢、穩,兩分鐘多,貪心的高遠,他的身影同他的坐騎才消失胡同東邊那個拐角。

  “這老東西,真把自己當拿鐵了。”

  苦澀中帶著奶味,誰有閑時間品你。

  拐出百花深處的高遠,同樣不憤,“這孫子現在還給我擺上譜了,當年要不是老子,你能有現在這么出息。

  真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有錢就是爺啊!”

  心里還暗暗道:“哼,等著,你不給高爺我面子,那就別怪咱高爺不講情義,咱騎驢看唱本,咱走著瞧。”

  駱濤是不知道高遠變臉這么快,要是知道了,絕對會在他退休之前玩死他。

  “咳,說誰老東西呢?”朱霖突然冒了出來。

  這可把心不在焉的駱濤嚇了一大跳,痛苦面具,“嗬!你想嚇死我啊!”拍著小心臟,驚魂未定。

  “我看看有沒有嚇著你。”說著她那雙玉手就摸上駱濤的耳朵。

  “咳咳,干什么?”

  “這還能干什么?當然是給你叫魂了。”憋著笑,假模假式的。

  “邊去。”拿開她的手,扭身往院里走。

  “咳,我說人家怎么惹著你了,便叫人家老東西。”朱霖邊問邊動手關上大門。

  駱濤腳步一頓,扭過頭,疑惑地看著她,感情剛才自己的牢騷被她給全部聽著了。

  招了招手讓她過來,對著她耳語了兩句,“這人怎么能這樣?也太愛占便宜了。”

  “誰說不是,對了,今后他再來找我,直接就說我不在。”

  “嗯,我知道了,那要不要把這件事給咱爸說一下?”

  駱濤微微想了一下,小聲道:“這事就不要跟他說了,畢竟高遠是他老朋友。

  對于高遠,我想咱爸比咱們更了解他。”

  大智若愚的駱少逸在看人這方面,確實比前世為人的駱濤看的還準。

  對于高遠的為人,他應該門清兒。

  從這些年兩人的交往上,則不難看出些許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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