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一臉求知若渴的模樣,駱濤笑笑彈了彈煙灰,思索了一下,才開口說:“小財靠勤,中財靠德,大財靠命。
我認為這句話有一定的社會道理。
這小財啊,只要你這人勤奮、踏實工作,也沒有沾惹上什么惡習,我想這是很容易辦到的。
我知道很多香江的普通工薪階層沒事都喜歡理財,我看這也不錯。
工薪階層最好不要去炒股,每月的工資也不是很多,另外在香江生活的消費也大…工薪階層一個月也剩不了幾個錢。
這玩意兒看不到摸不著,這里面的水份太大。
股市的漲與跌,就如同潮水一樣,一個不留神就被卷了進去,真可謂是九死一殘。
股市有風險,投資需謹慎。”
八十年代的十年可以說是香江發家致富的黃金時期。
不能說遍地是金子,那也是能處處尋找到商機。
股市雖然是造富最快工具,但這卻是割工薪階層韭菜的鐮刀。
一夜暴富,那是年年聽。
有人為此破產跳樓,那也是天天看。
駱濤不惜把后世最為經典、也最富有哲理,卻又看似什么都沒有說明白的一句話搬了出來。
股市有風險。
我知道。
投資需謹慎我挺謹慎的 這里面的道理大家都知道,為什么還要去呢…
就好比你明知道你自己沒有中五百萬的命,但是你每天還是想著要買一張。
中了五塊,非常高興,瞬間就感覺自己是撒旦的兒子,玉皇大帝的親外甥,命運之子,了不得了。
然后這中的五塊都沒出小店門,又搭上了一塊,接著買。
要是不中,還得自我安慰一番,說一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就當做福利了。
然后還接著買。
這可不是什么冒險精神,這頂多算上是一劍。
杜記者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兩眼放光,他在香江生活了,也快小半一輩子了,哪里聽到如此充斥著大智慧的梵音。
趕緊拿他的小本本給記了下來。
駱濤也充分給他留足了做筆記的時間,這樣以來他自己也有空閑時間加以思索。
小抽一口煙等待他,見他記的差不多,繼續講道:“這中財靠德,不是說我們做好事就能有錢掙,這個德,準確點說應該是商德,什么是商德?
就是商人最基本的從業道德。
老夫子不是說過一句話嗎?“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這句話說的是什么意思呢?《增廣賢文》中用一句話概括了,那就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告訴我們不能什么錢都可以昧著良心賺,《荀子.榮辱》篇也講了“先義而后利者榮,先利而后義者辱”。
從商也要講道德的。”
經典語錄駱濤那是信手拈來,一點不在話下,多愧了這幾年大量閱讀傳統名著,從先賢的書里學習為人處事的道理。
這波講解在杜記者聽來,真可謂是振聾發聵。
從這一刻起他感覺自己前二十年真的白活了。
不由的不發出他內心深處壓制不住的感慨,朝聞道,夕死可矣!
“當今社會我們要遵守現有的制度來從事正當的商業活動,…要遵法守紀,依法納稅,不要做鼠入倉廒(ao不會就念半邊)。
商人要時時刻刻用商德來嚴格要求自己。”
香煙不知不覺間也已燃盡,駱濤嫻熟的放在煙灰缸里掐滅。
旁若無人,起身端著茶杯走到大廳內的一個角落的痰盂盆跟前,來上大口綠茶漱漱口。
然后笑瞇瞇的折返回來。
杜記者非常細心地把他所看到所有一切關于駱濤的事,統統都給記錄了下來。
他認為這個很有必要,從這點小事中,不能看出駱濤在平時的生活中,也是一個較為嚴謹的人。
成為大佬的人物,他的生活習慣也是能決定成功的一個必要的因素。
比如說自律,這就能決定一個人的下限。一個懂得自律的人,在社會中絕對不會平庸。
駱濤看他那雙小迷弟的眼神,笑著問道:“你能記全了?”
他這時反倒靦腆了起來,不好意思的回著,“沒,就記了您講的五六成。”
駱濤坐下,讓他喝茶,“哦,要不要我還講一遍。”
駱濤如此熱情好客,直接弄蒙了杜記者,心里當然想了,可他還沒有那么不知好歹。
今天能采訪駱濤這就是天大的造化了,而且課還講的那么好,這絕對算是祖宗墳頭冒了青煙。
趕緊說:“不用,不用…我帶著采訪機,回去我再整理一下就可以了。
駱先生,聽您講課讓我收益匪淺。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之前不理解這句話,現在我是真的明白了這句話。…”
兩人又是客套了兩句。
然后接著談大富靠命這個話題。
“大富靠命,看似有點玄學,實際上這個“命”就是講三個成功的條件。
這三個條件就是大家最為熟悉的:天地人和,天時、地利、人和。”
杜記者對此是一臉懵逼,他是聽不懂這做生意怎么還扯上了天時、地利、人和了。
駱濤也絕對是一個好老師,覺察到了他迷惑,便舉一個例子說明。
“香江為什么能成為國際大都市?這里面有她的歷史原因…在大時代的背景,借以其特殊的地理位置…
鷹醬當年為什么要向清政府強租這塊土地?香江就是一個天然的良港,是扼亞洲海上商貿咽喉之所,新加坡的馬六甲更為特殊。
南射東南亞諸國,北覆日韓背靠內地這片廣袤疆土。
這些都決定了香江的宿命,再加上香江人身上流淌著中華民族優秀的血脈。
他們敢打敢拼,吃苦耐勞…這才有了香江今天的繁榮。
此三者缺一不可。”
有必要的時候還是要夾帶一點私貨,后世那些公知,不都是這么干的嗎?
在大的原則問題上,那是一點也不能含糊。
強租!強租!強租!重要的事說三遍。
我們都是一家人,都是炎黃子孫,不能信洋鬼子的那一套,什么他們資助的,給了我們什么…
資本這詞的含義,打南宋的時候,就已經烙進了閩粵人的血液里。
一千多年前中國人搞起的海上絲綢之路,這是鬧著玩的。
什么叫征服星辰大海?這才是!
不像有些人占人家的茅坑不拉屎,光放臭屁,事后還整出一套遭雷劈的阿里巴巴言論。
屁之所到,統統是我的。不然…死啦死啦的。
見過不要臉的,沒有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我們所到之處,都是在宣講合作共贏的重要性。
有小錢錢大家一起掙嘛!
“這一套搬到人身上也是一樣,…生活在商人家庭的孩子,一定比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更早懂的經商這一套,環境能影響一個人的成長。
孟母三遷的故事,說的就是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十分重要。
…吃時代的紅利,拿內地來說,改革開放這么多年,從守著幾畝地開始,到萬元戶,再到現在已經有十萬戶這個叫法,…
短短的十年間內地為什么能出現這種現象呢?
內是國家出臺了一系列好政策,外是我們有一個穩定的外部環境。
有了這些因素,聰明的人只要抓住這些重要的因素,再加上自己那一點經商的頭腦。
我的經商之路完全就是這樣,可以說是時代造就了我。”
“如果沒有這么一個社會環境,我不可能有今天這個成就,我非常感謝這個時代。”
駱濤講完趕緊喝了一口水,等待著杜記者。
就見他點頭,口中念道著他個人認為的經典語錄,手中的筆在那張白紙上翩翩起舞。
杜記者也非常有眼色在駱濤休息一下之后,問道:“駱先生,我知道香江底層有很多人,他們工作非常賣力,可是他們的生活卻還是一團糟,有些人的生活更是十分糟糕,您能分析一下嗎?”
這個問題提的非常好。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大廳外的長廊下,已經蹲了一排人在聽墻角。
“這個記者還有點本事,我就特別想知道我這么拼命干活,為什么還不能在香江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阿彬小聲說道。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這也是他們想知道的。
“這還用問,窮命唄。”徐樂沒情商的在阿彬的肺管子上狠狠補上了一刀。
“怎么?我說的不對,買房?媳婦都沒有呢,還想買房,這就是駱先生常說的好高騖遠,知道不知道。”
對于徐樂,阿彬還是服氣的。
兩人身份不對等就算了,打也打不過,只能認命。
“樂爺,我這不是給自己定個小目標嗎?”
此刻,徐樂都不想看他,還小目標,你姓王嗎?
躺在躺椅上,抖著腿,在外人面前也充充爺兒。
他天天跟著駱濤,什么沒見過?什么沒吃過?就今兒個講的這些,他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時間長了他還是比較信奉駱濤說的“及時行樂”。
沒一點感情的說:“彬仔,目標小啦,你應該把九龍買下來。”
一旁的其他人都看著阿彬笑,還幫腔損他幾句。
“你們就是嫉妒,人要是沒有了理想,跟一條咸魚有什么區別。”
這就是駱濤前面所說的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力,阿彬也完美的詮釋了耳熟目染這個詞匯。
不過,這些話從他嘴里說出來,還是惹的大家一片笑聲。
也不知道誰“噓!”了一聲。
蹲在長廊下的幾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對于外面發生的事,駱濤也是只知其一二,不能窺的全部。
“在說這事之前,我說兩個天生的命運,有人生下來就是窮命…”
長廊下,“阿彬,聽到了沒有,這就是說你啦。”
“還有人生下來就是富貴命,這就是投胎的重要性。”駱濤幽默道。
“這是先天決定的,對此我們是沒辦法,但這不是說先天決定了,后天就不能改變。”
“…一他從事職業所得薪資,是不是跟所地區的物價有太大的懸殊。
如果懸殊過大,先查自身,看看自己在工作狀態是不是出現問題,若是沒有,那就是所處公司開的薪資…
如果懸殊不大,他的生活還是十分糟糕,那就看他是不是有不什么不良習性,家里有重病家屬,還有可能是家里天天有事…家和萬事興。
這些都可能使他們再怎么努力,都很難擺脫當下困境。”
“逆境使人成長,當人在逆境中,一定要樂觀,有積極向上的心態,才能在逆境中站起來。”
“…做生意要講誠信,講原則,守本分,不偷稅,不漏稅,還要善待自己的員工…在有能力的時候,也要擔負起時代與社會賦予的責任。”
原本說好的是十分鐘,這一不注意就講了一個鐘頭多。
不過,兩人是一個講的過癮,另外一個聽的入迷。
誰也沒有在意之間已經約定好的時間。
“這幾年復興在香江和濠江兩地,包括還有內地辦了很多義學。
另外我也知道從1983年開始,西昌公司在您的倡導下便積極地投入慈善事業中…
您本人好像還參與了內地關于教育的一個希望工程,還有青山綠水…
在我看來您就是當下中國的首善。”
駱濤笑意濃濃,連連擺手,拒絕這個所謂的“中國首善”這頂大帽子。
這事聽聽高興一下就得了,千萬別當回事兒,這頂帽子要是扣了下去,乖乖了不得。
以后走到哪兒,都要…
民風非常樸素…
那誰?不就是被吹的迷失了走道的能力。
首善真的不好當。
“我可不是什么首善,我認為誰能給我們帶來和平,這是首善;誰能讓我們吃飽飯、不受餓,這是首善;…”
駱濤的推卻之詞,讓杜記者一時間摸不到頭腦,有錢人不是都喜歡給自己給美化嗎?怎么到了駱濤這兒就行不通了呢?
這讓一直生活在這個時代,沒有見過首善變窮,還有可能破產的杜記者十分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