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桂蘭見兒子大半夜起來找吃的,別看駱濤年齡不小了,但在蘇桂蘭眼里那就是個孩子,心里也疼,白了他一眼,就找到燈的開關打開。
放下手里的手電筒,“一包方便面能管什么飽?我聽說這玩意兒吃多了不健康。”
這手上的活也快,把墻上掛著的圍裙扯下,抖一下,頗有大廚風范,系好了。
駱濤見這架勢知道自己這肚子有口福了,面露微笑,心里樂開了花,趕緊上前獻殷勤道:“還是媽您疼我,要不說人都說有媽的孩子像個寶呢。”
“起開!”蘇桂蘭推開駱濤搭她肩膀上的手,又是一個白眼,“你哪里來的那么多俏皮話?人都說我怎么不知道?”
她從櫥柜里拿出鍋走向水池。
這話好像說早了?不對吧,《世上只有媽媽好》好像是五十年代的歌,老太太怎么可能不知道?
駱濤就有那一股子認死理的勁,跟著蘇桂蘭身后,“媽,我剛才說的是一首歌的歌詞,《世上只有媽媽好》您沒聽說過?”
蘇桂蘭正忙著洗涮鐵鍋,很不耐煩道:“沒聽說過。”
駱濤怯怯說:“哦!”
老娘有可能有起床氣,自己還是乖乖站一邊等著飯來張口的為好。
《世上只有媽媽好》最早叫《媽媽好》,也最早是《苦兒流浪記》里面的插曲。
這部電影過于久遠,就比駱濤小兩歲,應該沒什么人知道。
真正讓人記在腦海里的應該屬今年彎彎拍攝的《媽媽再愛我一次》這部賺足了觀影的眼淚。
這就是一部苦情戲,駱濤這么一個大漢都能看掉眼淚。
看著影片,聽著《世上只有媽媽好》這歌,嚯,雞皮疙瘩都出來。
由于這電影是彎彎拍的,國內看到這電影還是1990年,一經播放轟動全國,票房也是過億。
跟著《世上只有媽媽好》這首歌也在國內大火,成為了幾代人的記憶。
老娘蘇桂蘭做飯向來以快聞名遐邇,今兒也不外乎。
從冰箱里盛了十幾個餃子,待鍋里的水沸騰了起來,咕嚕咕嚕吐泡泡,嘩,十幾個餃子下鍋,掩蓋住沸騰。
蓋上鍋蓋,“那什么?你自己看著,我的睡覺去。”
“哎!”
駱濤實在是沒想到老娘拿幾個餃子把他打發了。
“記得讓水滾上三滾,餃子浮上來再撈。”蘇桂蘭怕駱濤不知道鍋開饅頭熟特意告誡一下。
駱濤心想,“我都三十多了,這還不知道嗎,老娘這還是把我當孩子看呢。”
等她解下圍裙,準備回屋休息,又不放心道:“記得沒。”
駱濤聞言只能苦笑,“媽,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這生熟還分的清。”
“對…對。”點了點頭,就回去了。
見她進了屋,駱濤看著鍋里滾了起來的餃子。
小聲嘀咕著:“這老太太真是的,本想著給做點好吃的,這到頭來就是份餃子,這不是…”
“誰啊?”
“是濤兒,餓了找吃的。”
駱濤又望了望,還是趕緊閉嘴吧。
煎熬的等待著餃子熟透。
“今兒你看報了嗎?”
“怎么了?”
“還能怎么著,滬海的甲肝又厲害了,現在都十多萬人了,還都是年輕人。”
這個消息就像天上飄下來的雪花一樣,傳進了京城人的耳朵里。
百花小院的書房,駱濤抱著閨女坐在火爐旁,看著今兒的日報。
“唉,老話說病從口入,這有些人吶是一點都不怕,腸胃不好吃個冰糖葫蘆還拉稀呢,更何況那從海里撈上來的海鮮生吃。”
駱濤說完話,小丫頭便茫然失措,看了看手里的冰糖葫蘆,感覺瞬間不香了。
“爸爸,您吃。”小家伙扭過身就準備把手里拿著的一個冰糖葫蘆往駱濤嘴里塞。
“爸爸不吃,爸爸怕拉肚子。”
駱濤壓制住內心的壞笑,連忙搖頭,裝作避之不及的樣子。
小丫頭一瞧屋里也沒別人了,靈機一動,“爸爸,我要去找媽媽。”
這絕對是親閨女。
對于這樣的要求,駱濤怎么可能不答應。
“這剩下的幾個也帶去。”
一入冬小丫頭就喜歡吃些涼的東西,還特別中意冰糖葫蘆,隔天就鬧著吃。
駱濤今兒就順嘴說了一下,沒想到這丫頭真吃這一套。
自進入1988年,她就沒少聽關于滬海的事,可能這事在小丫頭心里面留下了“怕”的種子。
一說到滬海,她就知道又有人得病了。
看著小丫頭穿著肥胖的羽絨服,外面還罩著大褂式的外套,這是為了保護里面的羽絨服做的,也可以理解是冬天的家長懶,不想天天洗衣服。
她手里提著塑料袋,里面裝著一串只有三個山楂的冰糖葫蘆。
邁著小短腿,走出書房,她把原先拿冰糖葫蘆吃的那只手舉得高高地,接著偷偷舔了一下。
舔完還不忘回頭看一眼駱濤。
見駱濤盯著她看,雙眼還是笑瞇瞇的。
心里一定在想,自己剛才偷偷舔手,爸爸一定看到了,好尷尬。
很快她就露出她天真無邪的笑容,要多么萌就有多萌的可愛樣子,回應著駱濤的笑容。
“要小心拉肚子。”
有了駱濤的警告,小丫頭馬不停蹄地向西廂房去,準備“禍害”她媽媽。
“這丫頭越來越調皮了,是時候要適當的管教一下。”
歲月不能沉淀,不好的新聞從四面八方向京城傳來,一時間大家都人心惶惶的,街頭巷尾也都聚焦起了這件事。
今兒這不能吃,明兒哪不能吃,后天話風又是一變…結果還是該干嘛干嘛。
不過大家也都知道了這生玩意兒,以后真不能亂吃。
在滬的西昌員工也有幾位得了病。
駱濤知道后火冒三丈,從去年底他就讓他們嚴管這事,沒想到這事還是沒撲住。
事態一點點變的嚴重起來,駱濤也是無能為力,畢竟他能做的都做了,總不能明著跟他們說年初的時候甲肝會大面積在滬爆發。
誰吹哨,別人就會把他當做傻子。
這事已經是不可阻擋的了,現在的要務是解決。
對于自家員工得病,駱濤是不理解,“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不是早就讓你們預防了嗎?不準吃,不準吃,怎么還能發生。”
“駱先生,這事我們也不想發生,可…我們能管住店里不出現…和他們上班的時間,但下了班…”
一位滬海的管理人員,話雖然沒有說完,但他說的還是十分的客觀。
是啊,員工下了班,人家是自由的,想吃什么?想干什么都跟公司無關,公司也管不著。
“我剛才的話是重了點。”
“沒,您教訓的是。”
駱濤能放下身段說這句似是認錯的話,他們心里就知足了,可不敢真應下來。
駱濤也不可能對他們向“躬匠”之禮,承認錯誤,語氣平靜下來,“他們的病情都怎么樣了?”
“沒生命危險,專家說這種病屬于自愈性強的疾病,慢慢調理就會好,不過,會傳染。”
說到最后他聲音很小,這次來京主要就是為了處理這事。
駱濤在辦公室內踱著步子,是啊,這也是他最關心的事情,剛才發火就有這一點因素。
想想一家飯店員工得了能傳染的病,這要是讓外人知道了,那影響太惡劣。
這事他想了兩天,如今不得不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甲肝什么時候結束,滬海那邊就什么時候營業。另外通知所有在滬人員,每個人都必需檢查身體,費用由公司出。
得了病的員工,多給他們開三個月的工資讓他們回家。”
前天西昌員工剛被檢查出來一個,駱濤就讓他們把店關了。
現在把他們開除也不是駱濤心硬,這實在是他們自找的。
“你們回去要告訴大家,這件事很嚴重,…也希望你們以后不要給西昌摸黑。”
待他們離開,駱濤對西昌總部管理餐飲的人員說:“以后西昌樓的所有人都要有醫院的健康證明才可以上崗,特別是后廚人員重中之重,…我們要內部杜絕一切傳染病源。”
西昌管理餐飲的婁明道:“是的駱先生,明兒我們就組織員工進行全面體檢。”
“這事不要過急,在不影響西昌樓運營的情況下,組織大家去體檢,還有這事一定要給大家說明白。”
駱濤怕明兒都去體檢讓外人看到,又不知道怎么想?
還有滬海那邊的餐飲已經停了,其他地方可不能還出事。
實在是耽誤掙錢。
前不久剛拿了國貿一塊地皮,這地兒在那兒閑一天都是錢,想讓它掙錢,也需要錢。
雖然駱濤不差錢,但也沒有到了嫌錢多的地步。
能掙一點還是要掙一點,蒼蠅腿雖小,那也是肉不是。
處理好這件事,駱濤又在辦公室多坐了一會兒。
自從去年敲打侯明,有意抬高秦春地位此事件引出王均等人,駱濤有事兒沒事兒都會來公司轉一圈,到辦公室坐一坐,找人談一談。
目地就是穩定軍心,因為今年西昌有好幾件大事要做,他不希望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有人搗亂。
西昌菜籃子工程將要全面開發密云,要把密云打造中國的菜籃子基地。
還有就是西昌文創要進軍香江,打開國外市場。
這幾年西昌文創得到文化部門的大力支持,發展的勢頭也是異常迅猛。
厲害到有人拿西昌文創產品當古董賣,更厲害的還有人看著款兒買。
駱濤初聽就覺得這人絕對比自己還燒包。
現在旗下有正式員工近千人,非正式以合作方式加盟的人員更達到了三千余人,遍布了全國各地。
不過,西昌文創也投桃報李幫助他們打造出了屬于他們的故宮文創產品。
這是雙贏,現在的西昌文創需要政策和人才,文物部門呢他們需要能掙錢的想法。
去年一月份他們就開始在故宮博物院里售賣他們自己研發出來的文創產品。
依稀記得那場面。
一個字:火。
兩個字:很火。
三個字:非常火。
買的人都說好。
現在人進故宮不光是單單的逛一下古老的故宮,也有一些人是去買文創產品的,老外特別喜歡這玩意兒。
由于故宮這牌子太硬,開發此項目已經好幾年的西昌文創干不過他,這就是典型的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用外國人的話說:“故宮出品值得信賴。”
但要用駱濤的話說:“你們就是一幫假古董販子。”
事情發展的超出大家的想象,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安慰自己被徒弟超越不丟人。
但從來沒想過要出手教訓一下這個很優秀的“徒弟”,因為心里更明白今兒向他們出手,明兒西昌文創就卒。
那幫大佬好不容易發現了一個發家致富的路子,什么都弄好了,就準備躺著收錢了,這時候跳出來跟他們唱反調,活膩歪了。
反正駱濤的頭沒那么鐵。
本來這事就人家搞火的,想當年駱濤就很喜歡他們拍攝的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
一山不容二虎,京城這地太小了,主要是在京城干不過。
西昌文創從去年開始便開發南方市場。
市場反應不是很好,除了古董販子和外國人還有土豪買,一般人家都是喜歡看,不喜歡買。
當下的環境是不可能出現文創熱。
為了養活幾千人,為了生存,今年西昌文創便要面向資本市場,以香江為跳板,跳進資本的海洋。
想想當年的托尼,這路一下子就走寬了。
搞藝術這事還得跟老外聊,他們最懂了。
咱們國內人人都是書畫家,去公園里不留神碰一大爺他就寫一手好字。
最主要的是現在也沒有洗錢的人,賣給誰?
除了以上兩件事,還有兩件大事一是臨安摩托,二是建西昌辦公樓。
特別是建西昌辦公樓,駱濤是最關心了。
為此還抽調了大批人員專門辦事,這關乎著…
公司的事情,已經到了下午時分。
沒過幾天彎彎探親的同胞正式抵京。
報紙的頭條再一次被這事占足,別的事都要往后靠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