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平靜了一下心情,駱濤就拉著朱霖,給民義介紹,“民義,這是我媳婦朱霖。”
他剛才就注意到了朱霖,心里還在犯嘀咕,駱濤媳婦怎么不是李素。
雖然自己心里有太多的疑惑與不解,但是此時都不能忘了待客之道。
朱霖的綜合長相還是要比李素好看一些,他也沒好意思同朱霖握手,兩個人也就彼此點了一頭,互道了一聲問候。
駱濤接著就推著小十月,“快叫大爺。”
小家伙雖然來到這兒言語變少了,但是他骨子里的膽大還是在的,也不怕人,脆脆地喊了一聲:“民義大爺您好。”
民義聽著小十月這聲大爺,心情特別的好,高興,“您好啊,真乖,幾歲了啊?”
“我五歲了,爸爸說再過幾個月我就可以上學了。”
“哦,真厲害。”笑著又夸獎了他一番。
現在農村的孩子五歲還差不多在活泥巴玩呢,上學怎么也的等到七歲左右,那樣就直接上小學,八十年代的農村,還真沒有多少孩子受過學前班之類的學前教育。
駱濤又給他介紹了徐樂和另外兩位同行來的司機師傅。
大家也就簡單的認識了一下。
他拉著駱濤的手進屋,駱濤順道就問他。
“對了,嬸子和民仁呢?”
民仁是他兄弟,比駱濤小個三四歲吧。
知道二順叔走了,駱濤也就沒有在這個時候問具體的事,打算進了屋,再好好問一下。
“在地里干活呢,前幾天下了雨。我和民仁包了幾畝梨園,那草借著雨水又長高了不少,趁著今兒天氣還不錯,我們一家人都去忙活了。
聽二栓說家里來了客人,我就先回來看看,他們過一會就會都回來。”
他打開房間門,“嘿,家里有點亂,你們別見外。”
他和駱濤差不多有十年沒見過了,陌生感還是有的,客氣的話還是要說的。
“哪里亂了,我看著很好,這房子建的漂亮啊”
朱霖牽著小十月的手也說道:“是的,一點都不亂。”
房間是有點亂,但好在沒有衣物什么的,就是桌椅凳子,農具家伙什什么的散落在各個角落。
民義見駱濤他們嘴上說沒關系,進了屋也沒有厭惡的表情,心里多少有點小高興,現在的駱濤也同當年一樣沒有嫌棄他。
笑著,眼疾手快從四周抄了幾個小凳子。
“你們快坐,我給你們倒茶。”
駱濤拉著他坐下,說:“民義,您不要這么忙,咱們坐下來聊會天兒,不急著喝茶。”
“哦。”他神色一滯,只好坐下。
坐下來的他就笑著,也不開口,駱濤此時能感覺的到他有點緊張,這是朋友相聚,喜悅后的緊張,駱濤挪了挪自己的凳子靠他更近一些。
遞給了他一根煙,這次可不是華子,而是大前門,這煙有他們之間的青春記憶。
“嘗嘗,是不是還是從前的味?”
民義聽駱濤說這話,見到這煙,心里已經百分之百肯定駱濤真的沒有變,還是以前他認識的那個駱濤。
“這煙好啊,當年全靠著你和李素那丫頭…”他感覺現在這個場合自己提李素有點不合適,急忙調轉話題,“哦,自從您回去,我還真想這煙。”
朱霖見他剛才話沒有說完,笑著說:“民義大哥,您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沒關系的,我和李素是好朋友。”
駱濤心道:你們什么時候成為好朋友的,我怎么不知道?
但這話不能說出來,只能憋在肚子里慢慢自我消化。
民義見朱霖這個正主沒有生氣,心里的石頭也就落下了,但他也不傻還聊這個話題。
駱濤掏出火機給他點上煙,“咱們邊抽邊聊。”
“嗯。”
駱濤抽了幾口煙,道:“我聽二順叔走了,具體是怎么回事?”
說起這個話題一下子使房間的氣溫又降了好幾度,……
聽了他詳細的講了一遍二順叔得病和去世情況,駱濤拍著他的背,“二順叔是好人,…這次來我就想看看他的,沒想到我還是來晚了。…”
“濤子,您別這樣,我爹要是知道您來看他,他一定很高興,…他走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就在新屋子走的。”
民義是個孝子,老實厚道的人,駱濤在這插隊時他也沒少幫助駱濤干活。
在農村一般老人過世,都不會讓其在新房子里去逝,雖說是自己的老家,多少還是有點忌諱。
當然這種忌諱在孝子眼里都不值一提。
兩人都沉浸在老人離世的悲傷中,朱霖便適當叉開話題。
“車上還買了一些東西,是不是先拿下來。”
“看我這記性,樂子你帶著他們把東西都搬這屋里來。”
光顧著聊天了,怎么把買的禮物給忘了。
徐樂站起身就出去了。
民義要站起身,駱濤拉著他,沒讓他起身,“您坐著,這些小事,讓他們做就好了。”
他擰不過駱濤,便沒有出去,但他的目光時不時瞥向門外,這里面都是不好意思。
哪有主人坐著喝茶聊天,讓客氣干活的,心里有點后悔沒讓家里人跟著回來。
“家里現在怎么樣?您和民仁都結婚了嗎?”
在駱濤沒有回城的時候,民義就定了一門親,也不知道成沒成?
他面帶笑意,“家里還不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都很知足。
我們都成家了,我那大小子今年都七歲了,下面又生了兩個丫頭。
民仁也娶親了,這房就是他結婚時一起蓋的,生了一個閨女。”
看來民仁娶親有點給二順叔沖喜的意思。
“那就好,…”
這時徐樂他們三個就抱著或提著東西進了屋,民義看著這果子點心,還有煙酒肉食,很是動容。
心里想買這些東西的多少錢。
“濤子,您這是干什么?你們一家人三口都來,我們就很高興,…買這些東西,太讓您破費了。……”
這時門外已經站了不少人,駱濤笑著說,“這是我和我媳婦的一點心意,當年要是沒你們的幫助和照顧,我駱濤也許沒今天的成績,我很感謝這兒教會了我很多東西。…”
這些都是客套話,要是沒下鄉這回事兒,駱濤成績只會更高。
當然這都要建立在駱濤是重生者前提下。
“時間過的太快了,您帶著我,認認這些老鄉。”
“好。”
兩個出了門,駱濤就先給他們散煙,不論男女人人有份。
“這是大錘,以前冬天我們沒少去他家借煤燒。”
民義雖然沒讀幾本書,但說話還是很有水平,一股子文化人的氣息。
經他一說,駱濤就立馬想起來這人,當年自己幾個人可沒少被他在后面追。
駱濤和他握手,他一臉傻樣,“哦,您變化真大,我真認不出來了。”
“您也是,都當大老板了。…這次來一定要多住幾天。”
“好的。”
民義又介紹,“這是銀川叔,當年在生產隊放牛放羊的。”
駱濤聽他介紹完就趕緊握手問個好。“哦,您好銀川叔。”
“這是四貴叔,…”
“哦,您好四貴叔。”
“這是…”
“哦,您好…”
這番介紹下來可是夠累的,由于民義家里太小,來人又特別多,就把家里桌子的搬到了外面來,凳子也都拿了出來。
民義在人情世故上還是很有見解,處理得當。
桌子周邊和有數的凳子都給了當年和駱濤認識不錯的人坐,他就忙著倒茶。
他也安排人趕緊把家里人都叫回來。
加上村里人的幫助,兩吉普車的東西,很快就卸完了,在屋子里摞起了一堆。
其他人看到那么多禮物,都很羨慕民義一家走了狗屎運,攀上了駱濤這個高枝。
駱濤就和他們聊一些近年來的收成和家里人的健康等事,一直都沒有說禮物也有他們的一份。
一直聊到民義他們一家人都回來。
他們一個個都肩抗著鋤,除草的工具。
駱濤見到二順嬸子回來了,就趕緊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嬸子,還認的我吧?”
二順嬸子也才五十多歲,但看著起碼要老上十歲不止。
她把鋤放下,遞給民仁,抓著駱濤的手,“好小子,嬸子怎么認不得你,出息了。…這么俊的后生,沙子河都找不到第二個。”
這最后一句話,是駱濤第一次來王家,兩人見面她說的話,想想這話都說了十三年了。
駱濤聽到這話也格外的激動,眼眶又濕潤了不少。“您老身體還好吧?”
她帶著母親般慈祥的目光看著駱濤,見他穿著就知道出息了,打心里高興,“好著呢,這不剛從地里干活回來。咱們別干在這站著,屋里去,喝點水。”
她一只手拉著駱濤,另一只手扶著駱濤的手臂。
“這一路不近,累壞了吧。”
“不累,來看您老我渾身的干勁。”
被駱濤這么一說她笑意更濃,“你小子是一點沒變,這小嘴還是那么會哄人。”
一老一少都沒有理會外面圍著的一群人,他們繼續著嫉妒和羨慕。
進了屋,民義就又趕緊把凳子又搬了進來。
“你一個人來的還是一家子來的?我聽說還來了一位女同志帶著孩子,是不是你媳婦啊?”
她眼睛就看向了一旁朱霖。
先前兩人都是光顧著高興忘了介紹身邊的朱霖母子。
駱濤也才醒悟過來,一只手拉著朱霖,另一只手給二順嬸子做介紹。
“見到您都高興的忘了,這是我媳婦朱霖,還有我兒子駱維。”
朱霖站起來,“嬸子好,再家的時候,就聽駱濤老說您怎么對他好,…”
這賢內助真不是蓋的,撒謊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她高興笑著,對朱霖的變現應對都非常滿意,“您好,長的可真漂亮,就和電影里的演員一樣。”
“沒您老說的那么好。”
兩人簡單聊了兩句,駱濤就把兒子推了出來。
“快叫奶奶還有叔叔阿姨。”
小十月一一叫過,二順嬸子就喜歡上了這大胖小子,招他過來。
“小子過來,奶奶好好看看。”
小十月看了一眼駱濤,得到允許,就走了過去。
二順嬸子拉著他的小胖手,從口袋里掏出兩個有糖紙的糖,“來,拿著吃。”
他很聽話,接了過去,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里,沒有當場解開吃。
“小子你怎么不吃啊,可甜了。”
“媽媽說糖吃多了,會有蟲,我今兒已經吃過了,奶奶給的糖我留明兒吃。”
小十月這番話說的,在一旁的他老子駱濤心里狂呼,真有吾之風范。
二順嬸子很吃驚小家伙的說辭,也很快想到小十月做為城里的孩子,應該不缺糖吃。
“真乖,你幾歲了,有沒有上學?”
小十月如實回答,“喲,才五歲就長這么高,長這壯實,以后長大了又是個俊后生。”
駱濤夫妻陪著笑,都沒有打擾老人和孩子們的交流。
時光似流水,民義作為家里的頂柱梁把圍著那些的人都給請了回去。
王家的大媳婦和二媳婦也都做好了飯。
民義媳婦來叫,“娘,可以吃飯了。”
她見客人很是拘謹,放不開,說話小的如蚊聲,頭頂著毛巾。
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偷地雷呢。
這樣裝扮在農村很是常見,婦女同志基本上一天大多時候都是頭頂著毛巾。
這樣做一是顯的人干練利索,二就是為了干凈,也有可能是為了省洗發水。
現在人洗頭能用洗發水洗頭的都是城里人,農村人還是習慣用洗衣粉和胰子,還有天然的皂角。
也沒有叫別人來做陪客,中國人喜歡在重大吃飯場合找一個或幾位做陪。
這件事在駱濤看來都沒有那個必要。
“哎。”她答應,轉過頭又對駱濤說:“濤子,還有濤子媳婦,咱們吃飯去。”
駱濤扶起她,她拉著小十月的手。
今日的菜對駱濤來說已經不能算是豐盛,但對民義一家來說絕對可以稱的上豪華,也許是他們幾十年吃的最好的一次。
四四方方的桌子,擺滿了大菜,雞魚肉蛋一樣也不缺,粗算一下有十三道,沒一道是純素的。
菜也沒有什么品相,醬油多了,有點黑乎乎的,蔥蒜也都炒老了,還有油很大,但也沒有救活菜色。
做的都是地地道道的家常菜,駱濤見到這一桌子菜百感交集,他知道這一頓飯,應該差不多能抵得上他們家小半年的伙食。
大家分了主次座,農村人比較注重老規矩,家里來客女人和小孩都不能上桌。
駱濤也沒有說什么,朱霖雖然想講一講,但猶豫了一會也沒有說。
二順嬸子見沒人動筷子,就熱情的招呼,“你們別愣著了,吃啊,千萬別客氣。
濤子,濤子媳婦,小家伙,還有你們三個,快叨,都是尋常菜,…”
“哎,嬸子您也吃。”
民義拿著新買的通州佳釀紅糧曲酒,這酒是前兩年才釀造出來的酒,價錢可不便宜三塊多。
京城地區普通人家喝的酒,差不多都是通州系,像通州老窖,三春陳酒,雙曲酒,二鍋頭酒。
他給每一個人都斟了一小杯,現在人吃酒還是很講究,都是喝慢酒,用小酒盅。
第一個酒推辭了一會兒,還是敬了二順嬸子。
說一番話,吃一會菜,敬了離開的二順叔和他們已經過去的青春。
第三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