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女很累,很累,她從來沒有想過,累竟然還會有另外一番感覺。
“現在可緩過來了?”嬴政對著窩在自己懷中假寐的紫女說道。
“再讓我歇歇。”紫女用鼻尖蹭了蹭嬴政的脖頸嚶嚶道。
“我們巾幗不讓須眉的紫女姑娘不行了嗎”嬴政笑道。
“大王想讓我怎么回答”紫女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笑臉道。
嬴政瞪著眼看著笑言盈盈的紫女,而紫女也是絲毫不退讓,似乎要扳回之前輸掉的一局。
兩人就在這般對峙著,直到許久之后,還是紫女沒能再狠下心去,主動低下了頭,對嬴政說道:“我認輸。”
“好了,游戲到此結束,接下來該說正事了。”嬴政放開紫女,將其散落在地板之上的衣帶撿起,慢慢地重新系在了紫女腰間。
“大王可是要問關于魏國的事情嗎?”恢復鎮定的紫女問道。
“是,關于魏國的情報你可整理出來了?”
“已經整理出來了,我只是在等著大王你來。”紫女笑道。
“如果我今天沒有來呢?”嬴政的聲音多出了一絲冷意,有些事情可以開玩笑,但有些事情卻是連一絲玩笑都開不得。
“那我只能主動去求見大王了。”紫女依舊在笑,似乎根本不曾察覺到嬴政的變化。
“算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輕重緩急自然也知道的十分清楚。”嬴政看著正在褪去睡衣換衣服的紫女說道。
“魏國那里,很穩,自從魏國那邊收到大王要來新鄭的消息后,他們在邊境的攻勢十分明顯的減少下來,若不是他們尚在合縱聯軍之中,此時甚至已經退兵了。”
沐浴于嬴政視線之中的紫女絲毫不在意此時自己身上已經不著寸縷,從容不迫地從衣架上拿過衣裙。
“那個魏國大將軍魏庸很奇怪,如今的他只是一味的閉門操練兵馬,每日派出攻城的軍隊雖然也不少,但卻從不拼盡死力,與其說他是在大戰,倒不如說是在演戲,而且演得還很真,但這也不能排除魏軍另有打算,如今的表現只是為了讓我們放松警惕。”
已經用紫色的衣裙將最好的一絲白膩掩去的紫女從床榻上的暗格之中取出一個卷軸呈到了嬴政面前。
在紫女不解的目光中,嬴政將卷軸放在了桌子上,卻并沒有打開。
只聽嬴政說道:“魏國的兵馬不會再有更大的動作了。”
“嗯?”紫女的臉上罕見的出現驚訝的神色,他為什么如此篤定?
知道嬴政絕不會信口開河的紫女在驚訝之余并沒有說什么,而是靜靜的等待著嬴政的下文。
“你可知道我為什么會來新鄭嗎?”嬴政拉過已經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紫女問道。
“自然是為了擊退敵軍啊。”紫女反握住嬴政的手說道。
“你錯了,我再自負,也不會認為用兩萬精銳在加三萬的偏師就能夠擊敗十萬的魏軍精銳。“嬴政解釋道。
“大王真的只帶了五萬兵馬?”紫女憂慮道。
魏國如今雖然沒有了百年前的實力,但其全力經營的十萬魏武卒依舊是天下間有數的強軍,足以讓秦軍以同等數量的精銳去迎戰了。
“五萬足以了,我來新鄭又不是為了打仗。”嬴政毫不在意道。
“不是為了打仗?”紫女陷入了沉思。
令紫女苦思不可得的答案卻從另外一個人那里說了出來。
在新鄭學宮的核心之地,也就是荀況修書所在的大殿,這位三年前兢兢業業的儒家大宗師非但沒有因為繁雜的工作而有絲毫的老態,反而是精神更勝往昔。
“大王來此,不為擊退魏軍,只是為了給魏軍一個停滯不前的理由,有大王在此,魏國大將軍就有了足夠的理由頓兵不前,而大王就可以有足夠的兵馬圍殲趙軍,鬼谷兄,老夫說的可對嗎?”荀況對著與他相對而坐的鬼谷子說道。
“荀兄這資質可真是入錯門了。”鬼谷子見自己沒能為難住荀況,不由搖頭失笑道。
“我當年先入墨家,而又學習法家之術,最后歸于儒家門下,你說,我算是哪一家的門下?”荀況反問道。
“自然是儒家,這是你的根基之學。”鬼谷子回道。
“鬼谷兄的答案雖然不算錯,但卻與另外一個人的答案不同。”荀況捋著自己不算茂密的胡須道。
“另外一個答案是什么?”鬼谷子好奇道。
“我只是我。”荀況笑道。
“我只是我?”鬼谷子沉吟道。
而荀況也不著急,就這么耐心的等待著鬼谷子。
“我想,我是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了。”鬼谷子嘆息道。
“鬼谷兄想到了?”荀況道。
“想到了,這個答案其實并不難,當今天下,能夠將百家視為無物而說出這句話的人,只有一位。”鬼谷子說道。
“確實也只有他了。”荀況悵然道。
當初的他也未曾想到,自己心中最大的隱秘竟然會被一少年知曉,荀況只是荀況,若他沒有這般的氣魄,也不會有他在儒家之中獨樹一派。
可惜,世人都喜歡稱他為儒家大宗師,可卻不知道,他更喜歡別人叫他一聲荀況。
“看來,我是離不開這里了?”鬼谷子苦笑道。
突然間意識道荀況這位儒家宗師與自己預料中的并不一樣,他不是秦王的合作者,而是真正的效力者。
“還請鬼谷兄勿怪,能夠看出大王謀劃的人,這個天下不多,但同時還喜歡搞事的卻只有你一個,所以,為了大王的計劃,暫且委屈鬼谷兄這些日子和我當鄰居吧。”荀況抱歉道。
“所以說,從一開始我就著了你的道了?”鬼谷子無奈道。
“沒有,只是鬼谷兄在這樣的局勢中突然出現在新鄭才不得不讓我如此。”荀況解釋道。
“我縱橫家這名聲,唉。”鬼谷子苦笑一聲。
“我真的就如此不值得信任?好歹我也曾為秦王效過力的。”
“難道是我誤會鬼谷兄了?”荀況遲疑道。
自己不會誤傷友軍了吧?
“你這位儒家大宗師能為秦王效力,為什么我這個縱橫家掌門就不行?”鬼谷子反問道。
“上一代的鬼谷子終身不如朝堂,以至于這一帶的鬼谷子是縱還是橫,無人可知,鬼谷兄可能為我解惑?”荀況似乎想到了什么關鍵所在。
“橫。”鬼谷子未作絲毫的隱瞞,道出了整個天下只有兩個人才知道的秘密。
“橫?難怪啊。”
“不過,我們還是做鄰居吧。”荀況繼續道。
“所以說,我說了這么多是白說了?”鬼谷子故作氣氛道。
“差不多。”荀況嘴角浮現出頑童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