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屬于陳安夏的棋道氣勢,自白棋之上化為氣勢野獸,躍然而出的那一刻。
在賽場之內,剛巧距離陳安夏比較近的福井雄太,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原本放松的身體微微一滯,那一雙瞇瞇小眼,在這一刻微微睜開,眼中流露著認真、凝重的神色。
口中,福井雄太不由喃喃自語著“這股棋道氣勢,不屬于他們...”
福井雄太所說的他們,自然就是一柳真介、三木優子和社清春三人。
隨后,福井雄太的腦海之中又忍不住浮現出了進藤光的身影,口中繼續喃喃道“難道說,會是屬于他的棋道氣勢?”
說著,福井雄太那微微睜開的雙眼再次瞇起,看著自己眼前的棋局,臉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現在的棋局才剛剛開始,在這個時候就迸發棋道氣勢,很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
要知道,棋道氣勢是自身的棋風,承載自身的意志與信念轉化而成的。
這就好比是一瓶水,棋風就是水瓶,意志與信念就是水瓶中的水。
棋風越強,水瓶的容量就越大,其中可以盛放的水就越多。
意志與信念也是相同的道理。
這其中,棋風是自身對于棋理的理解,理解越深,棋風就越強。
而意志與信念則是與自身的精神有關,自身的精神越強大、越堅定,自身的意志與信念也就越強大。
所以,棋道氣勢其實是與自身的精神有關聯。
每施展一次棋道氣勢,都會在無形之中消耗自身的精神。
因此,正常來說,是沒有棋手會在棋局剛剛開始的時候,就選擇爆發棋道氣勢,從而給對手施壓。
因為這會損耗自身的精神,讓自身的精神狀態從開局起就無法保持在巔峰。
這也是福井雄太所不能理解的地方。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福井雄太不由再次喃喃道“難道說,他會認識自己的對手,并視自己的對手為強敵,所以才會在開局就爆發棋道氣勢,以此來宣戰?”
不僅僅是福井雄太不解,福井雄太的對手這時也滿是不解地看著福井雄太,不明白福井雄太在喃喃自語著什么。
要知道,現在是輪到福井雄太執棋落下白棋的第一子,而屬于福井雄太的時間也早就開始流動。
這對手不知道福井雄太為什么會在第一手棋的時候久久不落子。
難道說,第一手棋也需要長考?
就在這對手不解之中,福井雄太伸手捏起一枚白棋,臉上露出了自己標志性的憨厚笑容,口中自語著“強敵越多,才越有意思不是嗎?”
隨后,子化流星,落入棋盤之上。
也在同一時刻,那屬于福井雄太的棋道氣勢,自落下的白棋之上躍然而出,化為一只凝而不實氣勢野獸,亦在嘶吼著、咆哮著。
福井雄太的對手,在氣勢野獸躍然而出的那一刻,就感覺到了有莫名的寒氣來襲。
不過這對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當成是自己的錯覺。
也就在屬于福井雄太的棋道氣勢迸發的那一刻,陳安夏就有所感。
眼中原本因為失望而黯淡的神色,再次變得明亮了起來。
至于眼前這局棋...
似乎是有所決定,就見陳安夏再次捏起一枚白棋,動作依然優雅大氣,帶著圍棋的風雅,落入棋盤之中。
隨著一道落子聲響起,身為陳安夏對手的小女孩,嬌小的身軀不由微微一顫,似乎在害怕著什么。
但是很快的,小女孩發現之前的異像并沒有出現,這讓小女孩松了一口氣,也就當之前的異像是錯覺。
隨后,小女孩努力調整好自己的心態,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心中暗自道“這一局棋,我要贏!”
想著,小女孩就捏起一枚黑棋,努力將自己意志和信念融入其中,再徑直落入棋盤之中。
沒有停下,就見小女孩快速地用剛剛執棋的右手,按了一下擺放在一旁的計時器上的按鈕。
隨著一道機械聲響起,屬于小女孩的時間被停止,而屬于陳安夏的時間則開始流動。
見此,陳安夏沒有猶豫,直接捏棋落子,隨后迅速按下計時器上的按鈕。
棋局,在不斷進行著。
而陳安夏和小女孩的對局,只是比賽現場的一個縮影。
在偌大的比賽現場之中,那此起彼伏猶如珠落入盤一般的落子聲,應和著那不間斷響起的按鈕機械聲,好像編匯成了一篇棋之樂章。
嚴肅、沉重,是這篇棋之樂章的主旋律。
激昂、熱血,則是這篇棋之樂章的情感基調。
此時,這篇棋之樂章正在奏響著。
而在賽場之外,不論是陪伴而來的家人,還是前來觀看比賽的行人,亦或者是負責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全都聽到了這篇棋之樂章。
那一個個舞動的音符仿佛能夠侵入靈魂一般,讓他們感受到了這篇棋之樂章的主旋律,感受到了那嚴肅、沉重的氛圍。
同時,他們的心弦,也與這篇棋之樂章的情感基調產生共鳴,開始顫動了起來,讓他們為之激昂、為之熱血。
不過,他們都知道這里是比賽現場,所以都在克制著、收斂著,不敢靠近賽場,更不敢大聲喧嘩,生怕打擾到參賽者。
而從他們所處的位置,只能夠看見靠近賽場外圍比賽棋桌上的棋局,再往里就看不清了。
此時,一柳慎太郎和社冢堅正身處人群之中,觀看著位置剛好靠近賽場外圍的社清春的比賽。
只見一柳慎太郎眉頭微皺,眼中有些不解地問道“初手五五?這是你教給清春的新布局嗎?”
五五與三三隔著星位成對稱關系。
與初手三三相同的是,初手五五在現今棋手看來,也是離經叛道的下法。
但初手五五又與初手三三不同,初手三三是太過于保守,而初手五五則是太過于激進,會讓星位的防守留大空,極易被對手入侵。
社冢堅在聽到一柳慎太郎的問話之后,不由輕輕搖頭應道“這不是我教給清春的,是清春自己研究出來的。”
“清春與我們這一輩的棋手不同,十分的大膽,甚至說是激進,敢于在對局之中嘗試和研究未完全的新下法。”
“我支持清春,我也認為,只有越多像是清春這樣的棋手涌現,才會讓圍棋走向全新的未來。”
說著,社冢堅頓了頓,口中繼續道“你所說的那個孩子,他的身上擁有著圍棋的未來。”
“而在我看來,清春的身上也擁有著圍棋的未來。”
“這也是我讓清春參加這一次比賽的真正原因。”
“我想要看看,未來與未來的碰撞,是否會激起不一樣的光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