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有監控，旁邊有隔三差五跟我說兩句話的同事…在這間律師事務所里，我的不在場證明是完美的——就算是烏佐，也別想輕易把我拉上舞臺。”
庫拉索靠著不算很舒適的工作椅，心情卻比平時愜意許多，她暗暗想著：
“晚上7點的約見，被我推遲到了8點，如果8點他再打過來，那我就推到9點…一直順延到明天。”
雖然這么一來，委托人恐怕會勃然大怒。但庫拉索用現在這副姿態跟他交際，本來也只是為了省事——而如果“省事”的代價，是需要登上烏佐的舞臺…那她寧可立刻撕毀合約，更換一個最最最麻煩的方式。
“今天下午在商業街遇到烏佐，恐怕不是什么簡單的巧合。如果過了今天晚上，中本社長仍舊活著，那我還是把這個任務目標交給別人算了。”
至于“別人”具體是誰…
波本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庫拉索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默默做好了工作到通宵的準備。然后她合上眼睛，開始思索如果中本社長真的一直沒死，那她該用什么條件跟波本提出任務的交換。
正想著，忽然，樓上傳來一道高跟鞋的響動。
那道腳步聲沿著樓梯走下來，遲疑片刻后，停在了她旁邊。
“？”庫拉索睜開眼，驚訝的發現，來人居然是妃英理。
她頓時警惕地坐直了一些：雖然眼前這位律師界的不敗女王，跟烏佐的關系似乎沒那么密切…但一想到這人是毛利蘭的母親，而毛利蘭又是被烏佐的得力干將，庫拉索就立刻進入了備戰模式。
她露出了白井小姐該有的表情，疑惑道：“妃律師？什么事？”
妃英理推推眼鏡：“栗山說你今天看上去很反常——作為你的同事兼前輩，如果有什么煩惱，可以跟我說說，或許我能幫上你的忙。”
庫拉索：“…”你能幫上忙？你能把中本弄死，還是能把烏佐干掉？
她心里嘀咕著，面上則禮貌地搖了搖頭：“我沒事，謝謝你。”
妃英理卻沒有就這么離開，她掃了一眼庫拉索桌上的文件袋，低聲道：“是中本先生的事吧。”
庫拉索：“？！”
居然就這么直白地說出來了…難道你也是烏佐的資深傀儡，能直接在幕后參與案件的那一種！？
這個念頭短暫從腦中閃過，又很快在庫拉索的理智思索下，被默默掐斷。
——根據她的觀察，妃英理雖然也不那么清白，但目前來看，這個律師跟烏佐的聯系，的確沒那么深，否則“白井律師”早就不計代價地跳槽跑路了。
可是這樣的話，妃英理又為什么能精準說出她正在想著的事？
短暫茫然了一下，庫拉索忽然想到什么，心里漸漸明白過來。
而旁邊，見她表情復雜，妃英理感覺自己懂了。
這個律師前輩又走近了一些，然后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道：“他是不是約了你今晚去他家里？”
庫拉索思緒飛轉，像個澄澈的實習生一樣問：“你怎么知道？”
妃英理嘆了一口氣：“雖然不應該在背后議論客戶，但老實說，中井先生不是一個很守法的人——他每年都要打各種各樣的官司。而且據我們觀察，他很喜歡跟女律師接觸，尤其是那些剛當上律師不久、涉世不深的女孩，甚至還因為騷擾鬧到過警局。
“我已經盡量只給他介紹男律師，讓他專注于案子本身了。但我沒想到，我只是出個差的功夫，你就接下了他的案子。”
庫拉索很憂愁似的道：“我答應了他的邀請之后，才感覺這個時間和地點不太合適，但他又不肯更改…說不定中本先生真的只是想談案子，沒想其他的事？”
妃英理來回踱了幾步，想了想道：“就算拒絕了今天，明天后天他也還會故伎重施，解決不了問題…這樣吧，我跟你一起過去。有其他人在場，他應該會收斂一點——反正離開庭沒多久了，只要撐過最后這幾天，你就不用再接他的案子了。”
庫拉索：“…”
能不能你自己過去，不要帶我？…算了，這聽上去太不當人了。要是真的說出來，以后恐怕會在律師事務所沒有立足之地。
妃英理以為這個靦腆寡言的女律師是怕給她添麻煩，于是發揮了自己超常的行動力，攏起白井律師的文件塞給她，然后拉著她起身：“走吧，別客氣。”
庫拉索：“…”
晚上7:30。
中本家所在的公寓。
“你胡說什么呢！管它有什么缺陷，賣掉不就行了！”中本社長坐在自己弄的浪漫燭光餐桌旁，一只手擺放著紅酒杯，另一只著電話：
“你記住，咱們的房子是完美的，等錢到手，如果房子檢查出什么缺陷，那都是客戶自己的問題！”
“良心？良心能當飯吃嗎！都已經跟著我干了一年了，還這么婆婆媽媽！你要是再說這種屁話，趕緊滾回鄉下，別在我的會社浪費時間！”
正罵著電話對面那個蠢貨部下，忽然，門鈴叮咚響了起來。
“嗯？”中本社長往門口看了一眼，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行了，就到這吧，我還有事。”
說著他掛斷電話，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風度翩翩地往門口走去。
——終于來了！
那個討厭的妃律師嚴防死守，律所里養著那么多年輕漂亮的女律師，卻讓他看得見摸不著，這下好不容易撈到一個，絕不能輕易放過。
一邊美滋滋地想著，他一邊大步走到門口，揚起成功人士該有的沉穩微笑，拉開了門。
門后露出一柄冰錐。
寒光一閃，門外的人影弓步上前，狠狠把冰錐捅進了他的心臟。
“你，你…”中本社長握住扎在心口的冰錐，踉蹌后退，他滿臉茫然，“你，為什么…”
沒等說完，咕咚一聲，他仰面倒地，不甘地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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