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戴上眼鏡之后,屏幕沒再拐彎抹角地偽裝,幾乎是立刻就彈出了一道對話框。
對話框藍底黑字,除了標題和最下方的“同意”與否以外,中間的內容字體極小,密密麻麻——這正是讓三瓶真酒終生難忘的“用戶保密條款”。
事到如今,這副眼鏡,顯然已經無法再隱瞞它的可疑。
因此江夏沒像前面的三人一樣、覺得“用戶條款”只是一段毫無效力的廢話、看都不看就點進去。
他反而不緊不慢地瀏覽起了具體的條款。
這途中,似乎是覺得誘惑力度不夠大,“用戶保密條款”的背景中,除了幾個面容不清的黑衣人偶爾晃動以外,又新增了別的界面。
——一個年輕女人也出現在了背景當中。
女人身形高挑,五官輪廓偏深,有著一頭辨識度極高的短發。在鏡片屏幕上走來走去,以她獨特的身份,明目張膽地誘惑著組織成員。
江夏略微一怔,然后笑了一聲,手指敲了敲眼鏡架,友善道:“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理,不過這背后應該有人操控吧——反正你們已經暴露了,而且似乎知道不少關于我的事,不如出來聊一聊?”
意識空間當中,三個正在圍觀的組織干部聞言轉過頭,看向桌后的神秘年輕人。
琴酒想起“佚名”剛才嘲笑自己的事,也無聲朝他露出一絲嘲諷的冷笑:
“看起來,能做到‘無所不知’的,也不僅僅是你們這群藏頭露尾、只能靠科技囂張的老鼠——怎么,現在被人抓出了蹤跡,你還要繼續夾著尾巴躲在虛擬世界當中嗎。”
——解氣,總之就是非常解氣。
雖然烏佐平日里時常讓人血壓飆升,但此時,看到烏佐迫害的目標指向別處,看到他無情戳破敵人的優雅面具,果然也別有一番樂趣。對剛才經歷了一番不愉快的琴酒來說,個中趣味甚至不比當初看著自詡敏銳的波本備受折磨要來得差。
辦公桌后的年輕人脾氣似乎不錯。托著腮像是在思索,片刻后,他忽然抬手在那一張實木桌上按了按。
木桌中心啪嗒下沉,又一下翻開——佚名竟然在這個十九世紀風格的辦公室里,打開了一臺跨時代的嵌入式筆記本電腦。
很快,江夏那邊的鏡片上,浮現出了佚名年輕boss的身影。
他禮貌開口:“晚上好,烏佐。”
“晚上好。”江夏似乎并不介意對方喊破了他的身份,他的注意力顯然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
“既然直接找上了我,還試圖用組織干部的影像當做誘餌,看來你們并非現場推測出了我的職務,而是一早就知道我是誰——你入侵了組織的資料庫?”
雖然這么問了一句,但江夏顯然并不在意“組織資料庫的現狀”,而是更關注這件事帶來的結果,他語氣里藏著一絲期待:“既然這樣,你一定知道不少其他干部的消息,并且能鎖定他們的具體位置吧。”
隔著監控畫面,琴酒想起那些被烏佐迫害過的干部,摸煙的手略微一頓:“…”
他無言地冒了一會兒殺氣,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往好處想,或許烏佐這么說,只是在試探佚名的魔爪究竟伸到了哪個地步,并不是要趁火打劫…
“我確實知道一些干部的消息,但很遺憾,他們也將會是我們的客人,不能提前移交到你的手里。”
“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提供一些過期干部的消息。”
委婉拒絕了江夏索要黑衣組織干部的要求后,佚名boss拖出雪莉的影像,讓她在江夏面前的眼鏡鏡片上晃了晃:“聽說你們一直在找她——如果你按下同意、參加我們的游戲,那么作為交換,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些足夠有效的消息。”
“…”意識空間當中,琴酒猛然意識到什么,看向旁邊的貝爾摩德。
說起來,他們兩個人得到的“報酬”,“碰巧”全都是關于雪莉的——佚名這一伙狡詐的情報分子,居然用同一份情報打發了他們兩個人,而且現在看來,還正想去騙第三個!
…這群不講交易公正性的混蛋。
琴酒眼神冰冷地發出譴責,并選擇性地無視了自己常常收完消息就滅口的黑吃黑行為。
不過,很幸運。年輕的新酒,并沒有重復兩個老前輩走過的錯路。
對佚名給出的條件,江夏顯然興趣缺缺:“既然你們知道我的另一面,那我就直說了——我對這個女人不感興趣。
“她沒有殺人的膽量,也太容易被殺死。而且,即使我什么都不做,想殺她的人也一抓一大把——這種毫無挑戰性的目標,我要她的消息有什么用?難道等以后上了大學,跑去找她pk論文?”
“…”雖然事情確實往琴酒想看的方向發展了,但他仍舊忍不住青筋微跳——雪莉曾經是組織的重要研究員,據說她手里掌握著的情報一旦流出,會給組織帶來巨大的麻煩。可烏佐卻竟然對她的消息棄如敝屣…
“你那是什么表情。”旁邊,貝爾摩德雖然同樣想讓雪莉去死,但顯然對此有不同的意見:
“烏佐說得沒錯——他的才華和精力,浪費在雪莉這種人身上,確實浪費。
“雖然拒絕雪莉的消息,的確不符合組織的利益,但你總不可能指望一個剛晉升干部的年輕人立刻變得十全十美——不斷的犯錯和進步才是年輕人的特色,也象征著他們的無限可能。”
默默旁聽的伏特加:“…”才華用來抓雪莉浪費,用來迫害無辜同事就不浪費了??
…貝爾摩德這個可憐的女人,看上去已經初步落入了烏佐的圈套,甚至思維都已經站到了烏佐的立場。
以后得小心她一點…
“原來這就是你挑選目標的標準,我記下了。”
佚名boss似乎并不意外自己會被江夏拒絕。
他想了想,隨口換了另外一個游戲參與獎:“你想要的人,我們同樣有用,短時間內恐怕不能給你。既然這樣,不如先用一點別的頂替。比如…一筆不菲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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