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苗失蹤,一定是因為她被綿貫義一殺了!
“——我從早苗的分店長那里打聽過,我妹妹推薦給綿貫義一的股票,跌了很多,綿貫義一憤怒地讓早苗賠償他的損失,所以她才會下班后跑去綿貫家溝通。
“我起初沒想到早苗是被綿貫義一殺害。去過早苗的公司之后,只是循著那些同事提供的線索,找到綿貫義一,想詢問早苗離開他家之后去了哪。
“然而這個混蛋卻說,那天晚上早苗根本沒去找過他——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么?!
“一定是早苗去他家的時候,他非要早苗賠償,早苗沒賠,所以他就殺了人,然后把尸體埋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剛走到門口的安室透:“…”
剛才,他路過這里,想進來拿一盒竊聽器——之前帶的那些正好沒電了。
走近,發現門開著、江夏在偵探事務所,安室透腳步一頓,想多走幾步路,去找風見裕也拿。
誰知剛一轉身,就忽然聽到了帶有濃烈犯罪氣息的話。
什么尸體?
什么埋在院子里?
屬于偵探的好奇心,和本職帶來的責任感,讓安室透在心里天人交戰過后,終于還是忍不住了推開門,靠近細聽。
江夏看到他進來,朝他點了點頭。
不知道為什么,安室透總感覺他神色里好像多出了一點笑意。他眼尖地瞄到這個變化,動作略微一僵。
…沒記錯的話,以前遇到案子的時候,江夏總會忍不住露出類似的幸福表情來,似乎是因為這種事,能讓他無比深刻地體驗到“站在陽光中的偵探”這種身份。
理論上來說,破案這種事,受害者得以瞑目,兇手落入法網,警方不用加班…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壞事,但它一旦和“江夏”這個詞勾連在一起,就難免勾起了安室透某些痛苦的回憶。
他眼角一跳,本能地移開看向江夏的視線,轉向沙發對面的委托人。
剛才,安室透聽到了對方的后半句話。
他半是疑惑,半是轉移話題地問:“為什么這么想?院子里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還是有人目擊了埋尸?”
“沒人直接目擊,這是我推理出來的。”
幸田正夫食指點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感覺這個剛來的金發打工仔,問題有點多。不過為了找到失蹤的幸田早苗,幸田正夫不介意別人參與進“找尸體”的過程當中,說出了自己推測的依據:
“我查過了,綿貫義一不會開車,很難運尸,所以尸體一定就在他家附近。”
“另外,我還找到了一個證人。
“——8號凌晨兩點,早苗消失的當晚,有一個住在那附近的上班族,正好從綿貫義一院子旁邊的小巷穿過。
“那時,他聽到綿貫義一的院子里,傳來一陣陣用鐵鍬挖洞的聲音。
“而在當晚03點。外面的馬路上,正好在緊急施工,一定是綿貫義一是借著噪音遮掩,在自己的院子里挖坑埋尸!”
“原來是這樣…”安室透聽著,總感覺有哪里不對,“如果有證人,你為什么不去報警,申請搜查?”
反而跑過來找偵探…
說起這個話題,幸田正夫忽然臉色一沉。
他沉默了好一陣,沉聲說:“我報警了,但是持田先生——就是那個證人——那天晚上喝得爛醉,警方認為這種狀況下的他,證言無法生效,所以只是叫綿貫義一過去做了些例行詢問…真是愚蠢,哪個殺人犯會主動承認自己殺了人!”
“…”安室透有點尷尬地撓了撓臉,人喝得爛醉,會喪失行為能力,這種狀態下的證言確實不能采用,這是規定。
但想起旁邊還有個外圍成員江夏,再想起自己現在,畢竟是一個跟警察對著干的組織干部,安室透只能看上去真情實感地跟著罵:“確實。”
江夏捧起茶杯喝了一口,默默圍觀。
幸田正夫得到了支持,神情略微舒緩。
他點起一根煙,抽了一口,神態動作像一個孤獨的偵探:
“根據我的觀察和調查,綿貫義一一直獨居,以前,他經常出門散步或者買菜。
“可是從早苗失蹤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悶在家里,閉門不出。只會固定在每周六,去一趟米花中央醫院。”
說到這,幸田正夫忽然坐直,啪一拍桌子,看向江夏:
“正好明天就是綿貫義一出門的日子,跟我一起溜進去找出尸體吧!當然,挖尸體的工作我會自己做!”
江夏跟著坐直,張嘴想要說話。
“很抱歉,這是違法的。”
旁邊插進來一道聲音。
安室透忽然趕在江夏之前出聲,委婉拒絕了委托人的要求。
…雖然江夏年齡上還算未成年,但畢竟已經不是小孩了,這個年紀的人,煙酒不能沾,但卻已經可以因為非法入室而被拘留。
對組織成員來說,被警察盯上,無疑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沒準江夏前腳進去,后腳那些清理小分隊就會著急找上門。
…總之,就算違法,也絕不能被抓住把柄。
比如,要是想插手這件事,可以深夜趁屋主不備,獨自溜進院子里暗中調查,但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答應幸田正夫、和委托人一起去當法外狂徒。
畢竟他們才第一次跟委托人接觸,并不清楚對方的人品。要是對方被捕后反咬一口…甚至往陰暗處想,要是這個委托人,本身就是一些看不慣江夏的勢力派過來摸黑他的工具,那貿然答應委托人,就顯得太魯莽了。
旁邊,正義的年輕偵探聽到這話,略微一怔,猶豫片刻,跟著點了點頭。
安室透欣慰了不少:部下很聽勸,不像一些熱血上頭的年輕人一樣,喜歡光明正大地和法律較勁。
不過,江夏還是不想拒絕委托。
他思索片刻,轉向客戶:
“事情過去了一個多月,即使綿貫義一真的藏過尸,土壤和植被的異狀,恐怕已經沒那么明顯了。
“尋找埋在地里的尸體,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就算我們趁他不在家翻墻進去,也來不及做多少有效的工作…不如這樣吧,折中一下,我陪你去他家,找個借口進去做客。之后即使趁機在院子里做了什么,也很難再算是‘非法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