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收到江夏的指令,順著空氣游進后備箱看了一眼。
片刻后,她又晃著尾巴飄了回來,告訴江夏后面確實有個小女孩。
說著,人魚用她的小手比了半個環,往頭頂一搭,假裝那里有一個發箍。
江夏:“…”
體型一致,發箍一致。
吉田步美不會真在他們的后備箱里吧…
江夏飛速回想了一下剛才他和安室透在車里的對話,以及去各地取婚慶材料時的停車時間。然后意識到,安室透只在剛出發的時候跟他提了一下松本清長的事,以及組織的相關任務。
后面,兩個人就沒繼續聊組織——安室透本來也不經常提這個話題。
至于步美,她肯定不是從始發站起就一直在車上的,八成是剛才車輛在米花公園旁邊停下的時候,趁亂爬進來的。
也就是說,她沒聽到任何有問題的對話。
…很好,這樣就省下了一些用于編瞎話的腦細胞。
接下來,只要把步美從后備箱里弄出來,這件事應該就能順利結束了。
想到這,江夏并不怎么高興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這一次,不用糾結是該跟著安室透撿殺氣,還是跟著柯南去撿鬼了。因為柯南今天根本就沒有鬼…腿,摸魚的屑死神。
江夏沒直接跟安室透劇透“咱們后備箱里有人”。
他看向安室透,壓低聲音,曲線救國:“剛才我打電話的時候,感覺有一些雜音。”
安室透一怔,聽出了江夏話里的意思。他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然后取出了剛上車時用過一次的那款便攜檢測裝置。
江夏看著他的動作,沒有阻攔——正經人確實不會帶這種儀器,但私家偵探隨身帶一個,實在太合理了,何況現在車上有兩個私家偵探。就算吉田步美看到它,待會兒也沒法產生奇怪的腦補。
安室透原本只是聽到江夏的疑問后隨手一測,結果儀器一打開,信號燈陡變——附近竟然真有不明信號源。
位置沒法測得太精確,只能看出是在靠后的地方。
安室透看到儀器的反應,臉色微變:剛才從婚慶公司出發時時,他已經順手檢查過一次,當時沒有任何問題,現在卻突然多了一個發信器…
這就讓人無法不去陰謀論了——比如那個暗中往車上裝發信器的人,是沖著他或者江夏來的。
車還在單行道上跑著,沒有停車的地方。
安室透把著方向盤,看向江夏,無聲地指了指后面,讓他去看看情況。
江夏只能也跟著裝出一副凝重的樣子。他把后面的花盤往旁邊推了推,然后解開安全帶翻到后座,近距離觀察著那一排破舊的座椅。
江夏陷入沉思。
以這輛車的噪音量級,后備箱里的人,未必能聽到前面說話的聲音。
但是從剛才柯南打給他的電話來看,少年偵探團的這群熊孩子知道“江夏和步美在一輛車里”。
所以江夏覺得,吉田步美或許是從哪看到過他…
沒了花盤的遮擋,再加上距離變近,江夏幾乎是剛落到后座,就立刻找到了一條縫隙。
他湊近細看,沒想到里面也正好有一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偷看他。
兩邊一對視,后備箱里小朋友的眼睛開始瞳孔地震。一秒后,吉田步美眼白上翻,失去意識,啪嘰倒在了后備箱里。
江夏:“…”
他默默湊近縫隙,借用鬼的夜視能力往里看了一眼,發現躺在里面的,的確是吉田步美。
…他有那么嚇人嗎?以前在三個小朋友當中,吉田步美明明是最不怕他的一個。
小朋友的感情真是靠不住,江夏幽幽嘆了一口氣,回頭看向安室透:“后備箱里有人,我剛才看到一只眼睛。”
安室透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一眼。
他本來是想讓江夏去找找發信器或者竊聽器,誰想江夏竟然直接翻出一個人。
與此同時,安室透想到一件事,整個人頓時像被鋼針刺到一樣緊繃起來。
——以前,他那些備胎都是在后備箱里壞掉的。
而現在,江夏又突然發現后備箱里有人。
經過閃電般的看似無端卻有端的聯想,安室透突兀地生出一個想法——難道那個一直躲在后備箱里啃他備胎、神出鬼沒的東西,其實是個人?!
“后備箱中的啃輪胎者”這種脫離了常理、令人難以理解、難以把控的行為,總是很容易激起人類的恐懼。
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起各種擁有尖牙利齒的生物,人,其實才是最危險的。何況是一個能用利齒撕裂他輪胎的人。
…等等,能啃破備胎,那種牙齒的尖銳程度,顯然已經脫離了人類的范疇,不過,既然是人,或許他只是用了一種痕跡很像牙齒的工具…
安室透思緒像一串快速閃爍的火花,面色卻沉靜如水,他按住藏在肋側的槍,開始尋找停車地點,同時提醒江夏:“退開,別離后座太近。”
江夏看到他的動作,又想起正暈在后備箱里、弱小可憐又無辜的吉田步美:“…沒事,看眼睛像是小孩,應該是誤入的孩子。”
“小孩…”安室透聽到這個關鍵詞,突然又想起了前不久,那個在賓館里襲擊過他的小男孩。電光石火間,幾個令他頭大的關鍵詞不受理智控制,擅自合并。
他臉色頓時更加凝重,語氣也比剛才急促了一些:“回來,離開后座!”
上次那個小孩能給人扎麻醉針,這一次還不知道要扎些什么…而且神秘小孩每一次都來無影去無蹤,這次卻偏偏留在了后備箱,還碰巧被江夏看到了,總感覺江夏很像鬼片里那些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即將被滅口的無辜市民…
江夏:“…?”
雖然不明白安室透為什么對“后備箱里有小孩”這件事反應巨大,但本著不懂就先照著做的劃水念頭,他停頓片刻,最終還是重新翻回了副駕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