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里一驚,趕忙說道:“你別胡來,你好不容易收服司兵所的縣兵,不能因為一個林家毀于一旦。”
她知道他需要兵,不能因為自己鬧脾氣就把苦心經營了三年的事兒給毀了。
秦三郎笑了,小魚還是緊張他的,他很高興:“沒事兒,一個小旗而已,就算有些本事,有一群拖后腿的家人也是要不得的。”
又怕顧錦里擔心,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司兵所新來了幾個新丁,底子極好,只要教上兩年,定能超過林小旗。”
林小旗他是踢定了,他要用林家的事情告訴所有人,他的逆鱗是小魚,誰也別去找她的麻煩,否則后果自負。
小魚一直在幫他,為了他,讓所有縣兵的家人種植明蚜草,還讓他們把菜、蛋、雞鴨等農貨賣去延福樓,給的都是高價。
她本不用這樣,可她都這么做了,要是還有人敢不長眼的找她麻煩,那就別怪他無情。
“小魚,司兵所的兵丁是可以換的。”秦三郎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說道:“但你不能換。”
小魚是不可以換的,他只要她一個。
顧錦里不爭氣的臉紅了,佯裝生氣的道:“你說這些做什么?是想要逼我嗎?”
秦三郎搖頭:“不是,我不會逼小魚的,小魚可以慢慢想。”
雖然沒有挑明,她也沒有說過什么承諾的話,但她愿意搭理他,愿意考慮,這就足夠了。
顧錦里:“要是我想個十年八年的怎么辦?你不成親了?就這么打光棍?”
秦三郎:“那我就等個十年,如果小魚要想一輩子,那我就等一輩子…”
這樣也好,不會拖累人。
顧錦里生氣了,手指戳著他的臉道:“我要是想一輩子你就讓我想嗎?你不會來搶親嗎?”
秦三郎一愣:“要搶親嗎?如果小魚喜歡,那我就搶親。”
顧錦里聽得一懵,眨了眨眼,秦三郎見了,也沖她眨眨眼,似乎在問她:到底要不要他來搶親。
顧錦里突然覺得有點熱,扛不住了,身子一貓,趕忙溜了。
秦三郎看著她笑,并沒有再攔著她,而是在她的身后保證道:“我不會再讓那些不知所謂的女人跑到你面前來胡說八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麻煩,小魚放心,我會把這些麻煩都擋住,不讓她們來煩你。”
她會生氣,也是因著這個。
顧錦里聽罷,沒有接話,她還沒有想清楚呢,要是這時候就把話接下,感覺跟定下來差不多。
秦三郎見她沒有回話,也沒有再逼她,而是飛身上了屋頂,用匕首把十條火腿割了下來。
“你把白瓷盆放哪里了?小吉怎么找了這么久都沒回來?”顧錦里看著十條大火腿發愁的道:“難道小吉比你想象的要笨?”
不可能的,她的丫鬟怎么可能那么蠢。
然而,事實就是,小吉的腦子確實太小了,是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白瓷盆。
秦三郎坐在廂房地上,看著顧錦里道:“別擔心,離開門還有半個時辰呢。”
今天是巳時開門。
他解下自己的外衣,放在地板上:“你坐著歇會兒。”
顧錦里把他的外衣收起來,塞進他懷里:“我坐地板就成。”
她又不是什么嬌貴的千金小姐,席地而坐還要鋪件衣服的。
又問秦三郎:“羅武昨晚怎么沒回來?”
昨晚她只聽到一匹馬的馬蹄聲。
秦三郎道:“我去縣城給你買炸果條的時候,找他問過了,他說衙門里還有事兒,要今天下午才回來。”
秦三郎知道羅武跟顧錦繡的事兒,原本早幾年看羅武對顧錦繡的那股子熱乎勁,幾家人都以為羅武是要娶顧錦繡的。
怎知三年過去,羅武卻疏遠了顧錦繡。
顧錦里聽得皺眉:“借口,前三個月也是這么說的,如今田福縣可比三年前清明得多,哪里有那么多的事情給他辦。”
定是在避著她家大姐,生怕這次回來會被她家抓了問話。
羅武得知今年冬至幾家人要在顧錦里家吃飯的時候,已經明白顧家是想要問他要個結果。
他心里很亂,想要回去看看繡姐兒,可又記得夏先生夫妻說的話…他只是個泥腿子,一個連官都不是的小班頭,如何能跟世家豪族相比?
繡姐兒那么好,一幅繡品就能賣上千兩銀子,是他一輩子也掙不來的錢,他拿什么來對她好?
一片真心嗎?
可別人對繡姐兒也是一片真心啊。
比起世家子的癡心,他的癡心就像是田里的泥巴,給出去,只會污了繡姐兒。
可他已經許久沒有見到繡姐兒了,這幾個月來,時常做夢夢見她,是想她想得不行,他想著,不如回去看看,遠遠的看上一眼就好,之后就騎馬回縣里,當做自己沒有回去過。
羅武在掙扎了一晚上后,辰時剛過,牽著馬出了縣城,剛出縣衙所在的正街,身后就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羅武哥,你還在縣里啊?不回家嗎?”
羅武循聲看去,見一個穿著鵝黃襖子長裙的姑娘正向他走來:“楊姑娘。”
來人是楊班頭的女兒。
楊姑娘今年十九了,定過一門親,是隔壁縣的常秀才,可常秀才不是個好的,去考舉人的時候在府城遇見一個富家小姐,便把楊家的親事給退了。
這事兒鬧得不小,楊班頭氣得不輕,要去砸了常秀才家。
可楊姑娘硬氣,說這樣薄情寡義之徒,誰嫁給他誰倒霉,是爽快的跟常秀才退了親,如今已經兩年過去,楊姑娘還沒有再說親。
楊姑娘挎著個籃子來到羅武面前,看著他,心里很是歡喜,真真是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他:“羅班頭這是要去哪里?要是不回家,不如去我家過冬至吧?我爹可是很喜歡你的,要是今天能見到你,他一定會很高興。”
這話不是一個姑娘家應該對一個年輕小子說的,可楊姑娘卻說了,足以表明她對羅武的心思。
沒錯,楊姑娘喜歡羅武。
在跟常秀才退親后,她看遍縣城里的人家,是覺得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羅武的。
羅武是班頭,跟她爹是同僚,家里在縣城有宅子,還是顧氏作坊的東家之一,一年分到的分紅銀子海了去了,當真是個難得的金龜婿。
且楊班頭對羅武是贊譽有加的,楊姑娘時常聽她爹夸羅武,是暗暗把羅武放在了心里,不想錯過這樣的好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