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佑說起來簡單,但是大家聽起來卻都覺得又有些過于的理想化了,連崔大儒都有些遲疑“重新征兵,重新訓練,又有這么高的軍餉,不知道朝廷能不能答應這個要求啊。”
果然,戶部尚書孫永寧一聽這個,當即就有些抵觸“軍餉二兩便已經是這些年來定下的規矩,就這樣,朝中還不知道多少人嚷嚷著削減軍費,若是真如同他這么說,那朝中還不為了這個吵翻了天?這不行,必定是不行的!”
崔大儒也點頭嘆氣“若是沿海這邊加了,那西北加不加?北邊加不加?若是都加,戶部哪里來這么多銀子?這著實是個問題。”
見崔大儒這么說,孫永寧才急忙道“正是這個道理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但是若是咱們大周的將士們都要加,那朝廷怎么負擔的起?”
他們所顧慮的這些東西,其實蕭恒心中都有數,他笑了笑,挑眉道“也不是說現在就要加,暫時讓他試試看,若是他能夠訓練出一批真正的海軍,這多出來的那份軍餉,不由朝廷來給,讓那些要出海的商隊來給,難道不成?那些商隊以前冒險出海,為了雇傭或是打發那群海盜,所付出的財富同樣是不可估計,既然如此,讓他們把這個支出給這些士兵們,還比給那些海盜要低得多,難道他們會不同意?”
他這個人,想法子素來都是不拘一格的,所以他一這么說,孫永寧就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忍不住點頭“若是如殿下這么說,那那倒也不是不能試一試。”
說到底,還是先要讓朝廷能看到結果,若是祁天佑真有這個本事平復倭患,那其實什么都好說。
孫永寧皺著眉“只是,這征兵也得銀子,訓練也得有銀子,這萬事開頭難,只怕這一筆,朝中不會那么快答應。”
雖然是太孫殿下首肯的,但是朝中那些人的做派就是如此,能拖你就拖你,若是要等看到結果,那黃花菜都涼了。
蕭恒原本也沒指望一開始朝廷就能拿銀子,他敲了敲桌面,忽然喊了一聲老師。
崔大儒如今是正兒八經的太子太傅,他老人家一聽蕭恒這么喊,便跟蕭恒對視了一眼,隨即便微笑著點頭“看來殿下又是想跟在云南那樣了?”
云南的事,至今還為內閣的人所津津樂道,蕭恒沒有耗費朝廷多少銀兩,便平復了多年的亂子,孫永寧這個錢袋子便更是好奇了“殿下,我聽說您在云南是打了云南那些吃得圓滾滾的土司,可是難道在江南,您也打算來這一手?”
那這可是行不通的,畢竟云南是云南,江南是江南。
江南世族豪紳無數,這些人往往都是在朝中還有依靠和支撐的,要動他們的利益,別說是他們了,朝中就會有人不答應,所以可以說是阻礙重重。
蕭恒自然知道孫永寧的意思,在江南可不能再用直接打土豪那一套了,他笑了笑“不,這回我光明正大的讓他們掏錢。”
晚間,龐清平便得到消息,專門過來了蕭恒這里一趟。
倭寇和海盜最近故意找茬兒,他忙著四處滅火,加上今年南方竟也有多年不遇的雪災,龐清平這么精明強干的一個人都生生的熬著老了幾歲,他一見蕭恒便苦笑“最近真是捅了倭寇的窩了,他們一茬茬的冒出來,簡直讓人鬧心的很!”
看得出他的惱火和憔悴了。
蕭恒便笑了笑,讓人給他倒了杯茶醒醒神,這才將祁天佑的看法說了。
龐清平就認真起來,他沉吟了片刻“其實祁天佑當真是個十分出色的年輕人,我也屢次聽底下的人提起他來,說他十分得用。這個法子,他既然這么有自信,便說明他是真有這個本事,但是但是孫大人擔憂的也有道理,這么大筆的銀子如何籌措,實在是個問題,這一點您想清楚了嗎?若是按照我說,只怕沒有那么簡單的,這些大戶,盤根錯節,很難能逼得他們拿銀子出來。”
他是在隱晦的提醒蕭恒,這些江浙的大戶可不是云南那些土司,本來便跟朝廷不和,何況天怒人怨,他們完了也就完了,沒人給他們說話。
但是這群大戶可不同,他們背靠朝廷,家家戶戶都有讀書人,每年都要資助那些窮困潦倒的舉子,以此來鞏固自己的勢力。
蕭恒也明白,他問龐清平“您說,若是開了海貿,這些大戶愿不愿意分一杯羹呢?”
龐清平不假思索的笑了“這怎么可能不愿意?他們只怕都要想瘋了,這么一本萬利的生意,哪怕是朝廷不允許海貿,他們也多的是偷偷冒險的,何況是開了海貿!”
“那,若是我跟鹽引一般呢?”蕭恒目不轉睛的盯著龐清平“若是出海也需要書呢?而這書獲得的資格,便是要讓他們捐銀子來興建海軍?”
龐清平一時怔住,他之前竟然完全沒有往這方面想!
是啊,只要給那群大戶出海的資格,這資格花多少銀子他們只怕都是趨之若鶩的!龐清平興奮得兩眼發光,不假思索便大笑起來“好!殿下說的是啊!若是能這么做,都不必咱們再費什么口舌,只要他們的腦子是清醒的,便一定會答應!”
這件事困擾龐清平當真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他二話不說便拍了板“這件事便這么決定了,盡快把這些事都處置好,讓祁天佑能快些上手,到底行不行的,總得試了才知道。”
與其一直在這里為了行不行而爭執,還不如讓祁天佑放手去做,然后再看結果。
龐清平這人自來都是雷厲風行,今天決定了的事,便不會拖到第二天,因此他很快便回去召集了幕僚商議。
當天晚上,平國公夫人親自過來拜訪蘇邀,她的態度放的十分的謙和“您來了之后,咱們這里的諸位夫人們都想著要求見您,如今倒是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