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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四·徒勞

熊貓書庫    冠上珠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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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弟弟從街角處消失不見蹤影,雷云才正了正頭上的官帽,吩咐了跟轎的護衛幾句,而后徑直在自家門口落了轎,緩緩從轎子里出來,立在門口朝著兇神惡煞的百戶道:“本官所犯何事,你們是奉哪個衙門的令,竟敢來圍我的府邸!”

  到底如今朝廷還沒有明令下來,要直接撤了這位戶部侍郎的官兒,看門的趙百戶有些拿不定主意,心中正有些犯怵該如何對答,就聽見遠處一陣馬蹄聲響起,緊跟著一群人如同風卷殘云一般的從外頭刮了進來,停在了雷家門前。

  緊跟著,一群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翻身下馬,齊刷刷的挎著繡春刀立在了雷家門口,將雷云的轎子給圍住了。

  而此時,新任的錦衣衛副指揮使陳東陳大人,正用一種審視的眼光看著這個曾經的戶部侍郎,接下來的階下囚,一字一頓,字字鏗鏘的道:“奉圣上口諭,戶部侍郎雷云,私藏禁物,膽大妄為,內外勾結,欺上瞞下,著吏部革去雷云戶部侍郎之職,查抄雷府,一應雷家家眷,悉數入獄待審!”

  趙百戶松了口氣,笑瞇瞇的望著之前還在擺官腔的雷云:“雷大人,我等是奉了圣上之命,倒要對不住了。”

  雷云已經是面如金紙,雙目無神了。

  當官這么多年,他哪里會不知道這幾句話的分量?私藏禁物,內外勾結,這兩個罪名看上去空泛,但是但凡只要沾著這兩個詞兒的邊的,就絕沒有好下場,可如今,他竟然一下子都給占全了!

  到底是為了什么事?!

  此時此刻,齊云熙也同樣面色鐵青的看著童二老爺,不可置信的問:“”到底是為了什么事!?雷云可是侍郎!

  那不是個阿貓阿狗,哪怕是在王孫多如狗的京城,那也是數得上名字的人物!怎么就至于如此?!怎么就至于如此!?

  就算是從沈家弄了一件金縷玉衣來,以雷云的能量,哪怕是彈壓下蘇家,也應當是毫不費力的,事情為什么會到這個地步!?

  齊云熙顧不得別的了,她眼睜睜的盯著童二老爺:“事情的關竅究竟在哪里?你竟然從許大學士那里知道了雷云所說的秘密,那總該知道到底是何處犯了忌諱吧?”

  白先生一直在邊上充當隱形人的,此時此刻就不得不開口了,他咳嗽了一聲:“大夫人,先別慌!”

  童二老爺就冷笑不止:“誰叫雷家自己太過狂妄!得了這種東西,哪怕是不犯禁,也不該拿出來到處招搖!可他們卻好,非但拿出來炫耀,還進獻給五皇子!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東西?!那是先帝賜給廢帝的金縷玉衣啊!”

  就這么一件玩意兒惹起來的玩笑話,給當今這位萬歲爺造成了多久的心理陰影?

  這東西誰得了,最好都永遠別見天日。

  拿出來,那就是明晃晃的在左右開弓的打元豐帝的臉,在提醒元豐帝他的苦難過往,然后赤裸裸的嘲笑元豐帝你看,這東西你遍尋不著,結果我的兒孫卻輕易能拿出來炫耀,還要收買的你的兒子。

  可笑至極!荒唐至極!

  齊云熙生不出氣了,她睜大了眼睛,后仰著倒在了圈椅當中,一時之間整個房間寂然無聲。

  是了,她此時終于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并且有多么嚴重了。

  可是問題的關鍵之處還不在于此,還在于另一點這一切,到底是雷云真的點背,太過招搖,還是有人刻意以這件金縷玉衣做局?

  如果是做局。

  那么沈家、雷家乃至于五皇子,全都是這人手中的棋子,最后這些布置困死了雷云這條大龍。

  蘇邀她真的有這個本事!?

  跟他想到一起去的還有白衣方士白先生,他此時也神情凝重的看向齊云熙:“不像是巧合.....”

  雖然說出來不可置信,但是這一切,對于她們這些玩弄政治手段老道的行家來說,的確是一個無懈可擊的連環套。

  那么,這大概當真就是蘇邀設的一個局。

  齊云熙倒吸了一口冷氣,終于正式的從牙縫里再一次喊出了蘇邀的名字。

  當然,這一次的意味已經全然不同了。

  從前,她當蘇邀是一個發泄的對象,不滿中帶著不屑和優越,可到如今,她在憤恨中又帶上了一股掩藏不住的震驚和焦慮。

  不說別的,金縷玉衣的典故,連雷云跟她都不知道,蘇邀從何處得知?而且竟然設計讓這件金縷玉衣到了雷云手中!

  童二老爺沒心思看她咬牙切齒,見她只瞪著眼睛唾罵蘇邀,就不耐煩的道:“許閣老說,雷云不同于他人,我們在京城布置的這條線,怕是要全面撤出了,而且戶部侍郎換人,對我們來說,損失慘重,不說別的,當初打通雷云這條線,就花費了不下數十萬兩.....”

  投入何其之大?

  卻偏偏,這么重要的一個位置,卻因為齊云熙的一己之私,要跟一個小女孩兒逞兇都狠而丟了,別說童二老爺氣的冒煙了,哪怕是向來鎮定的許大學士也氣的不輕啊!

  撤掉這條線,就意味著織造署那邊的生意是徹底的斷了否則戶部要查你的虧空,豈不是一查一個準?!

  齊云熙兩眼一黑,簡直要嘔出一口血。

  而另一邊,許崇也對素來還算是尊敬的齊云熙十分不滿:“婦人之見!婦人之見!分明如今所有力氣都該使在皇長孫這一節上頭,正是一鼓作氣的時候,姑姑卻非要節外生枝,如今以至于雷云一事震驚朝野,分散了眾人的注意力也就罷了,還引得圣上震怒.....!”

  相比較起來,胡建邦鬧出來的那點亂子,就實在是太不夠看了。

  辛辛苦苦籌謀這么久,若是運用得當,這會是一個絕好的攻訐蕭恒的點,而且還可以借力打力,正昂蕭恒人心盡失,可是結果天降一個金縷玉衣,把所有人都砸的暈頭轉向,已經沒有人再關注胡建邦鬧什么幺蛾子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這件事徹底吸引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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