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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章·神通

熊貓書庫    冠上珠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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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東從噩夢當中醒來,才睜開眼睛,就瞧見黑洞洞的梁頂上,一只碩大的老鼠正在橫梁上啃噬木頭,發出鋸子鋸木頭的聲音。

  炸了眨眼,他的手指動了動,隨即就覺得肩頭處傳來一陣劇痛,讓他整個人都如同是蝦米一樣弓起了身子。

  昨天的事情一下子就潮水一般的涌上心頭,他這才驚覺之前的那個不是噩夢,而是真真正正經歷過的。

  這讓他一下子就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腦也一下子就清醒起來,猛地忍著疼痛坐了起來。

  肩膀處的貫穿傷是實打實的,他才用力坐了起來,就忍不住痛的驚呼了一聲,又倒了下去,正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就聽見邊上響起一道輕笑聲。

  隨即牢房里猛然亮堂了起來,他下意識瞇起了眼睛朝著聲音來源處看過去,一眼就看見了之前消失了許久的蘇嶸。

  蘇嶸......他張了張嘴,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好似有一口濃痰堵在了嗓子眼,可他卻死活咳不出來,一時之間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蘇嶸好整以暇的拉了一把椅子在邊上坐下,理了理自己的袍子就挑眉笑著對金東道謝:“金大人,真是要多謝您對我這么關照。為了給我設個圈套,兩頭瞞騙挑唆不算,還一下子搭進去幾十個弟兄,讓他們成了無辜的亡魂。”

  噩夢變成了現實,金東已經感覺不到痛了,慘白著臉往后退著坐了幾步,背已經抵在了墻上,雙眼無神的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是么?”蘇嶸不置可否的往前挪了挪椅子,將金東逼得無法再退,正對上了金東的眼睛,笑了笑就反問:“金大人知道現在隔壁在做什么嗎?”

  金東梗著脖子,或許是因為傷勢太重流的血太多,現在他的腦袋暈的厲害,一陣一陣的眩暈襲來,叫他根本無法正常思考,他沉默著低下頭,只當自己沒有聽到。

  蘇嶸才不理會他現在是個什么心情,好心的給他解惑:“是你妻子名下的酒樓里藏著的那批人,里頭有你從前的心腹,也有你的一些遠親,你應當不會不記得你讓他們去做過什么吧?”

  金東的表情有些痛苦,喉嚨里也癢的厲害,可卻仍舊咬著牙望著蘇嶸冷笑了一聲:“隨你怎么說,人證物證俱全,那你就押著我上京城受審就是了。”

  “金大人這樣忠心,真是叫人覺得肅然起敬。”蘇嶸面色陡然轉冷,語氣也急轉直下:“可金大人難道以為這樣就能夠一人攬下所有罪責?金大人難道忘了,你讓老六去做什么了?”

  老六!金東從昨晚暈厥之前就一直沒有見到老六,還以為他們這邊出了意外,可至少老六他們應當是安然無恙的脫身了的,可現在聽蘇嶸的意思,分明老六也被抓住了?!

  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心中說不清楚現在是驚恐多一些還是懷疑多一些,死死地盯著蘇嶸一言不發。

  蘇嶸也同樣在緊盯著他:“想必金大人你自己也清楚,你的罪責是實打實的,那么多雙眼睛看著,絕不會有翻身的余地。所以你想著既然事已至此,倒不如一力扛下罪責,說不定還有人看你可憐,能為你轉圜一二,是不是?”

  被戳中了心思,金東頓時有些惱羞成怒的望著蘇嶸冷笑:“伯爺既然一切都知道,那還跟我浪費什么口舌,要殺要剮,盡管來就是了。”

  他做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蘇嶸只是冷淡的看著他。

  對峙了一陣,還是金東先睜開眼,正好對上他戲謔嘲諷的目光,金東頓時一滯,有些被看穿的惱怒和羞恥,正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他忽然不遠處傳來隱約的抽泣聲和呵斥聲,不由得不可置信的看向蘇嶸。

  蘇嶸只是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

  沒過多久,金夫人拉著兒子和幼小的女兒哭著撲進來,一眼看見金東的狼狽模樣,差點兒要暈厥過去。

  兩個孩子哪里見過這種場面,見父親形容狼狽的成了階下囚,娘又嚎啕大哭,頓時也跟著哭了起來。

  金東頓時覺得頭更疼了,不只是頭疼,連心也跟著疼起來,他忍了又忍,一手拉住金夫人的手,目光炯炯的看著蘇嶸:“你到底想怎么樣?”

  蘇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意有所指的道:“能怎么樣?金大人是個聰明人,應當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笑了笑,見金東似乎忍無可忍,就笑著又拉過了金東的兒子,在他頭頂上摸了摸:“這可真是個好孩子,瞧著挺聰明的,就是可惜了,金大人犯下這么大的錯,往后還不知道怎么著呢......”

  他說著,不等金東反應,就徑直看向金夫人說:“夫人,看也看過了,我這兒還有些事要跟金大人說,不如您先帶著孩子們出去?”

  金夫人的眼淚就沒有停過,聽見他這么說,眼淚掉的更加厲害,泫然欲泣的握著金大人的手緊緊不放,過了許久,才在蘇嶸的催促之下猶豫著放開金東的手。

  金東被她看的心中酸痛,等到看見兩個孩子也嚇得哇哇大哭就更是心如刀絞,一時之間連身上的痛都不那么痛了,大聲跟蘇嶸說:“你別對我妻兒下手!否則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蘇嶸轉過頭沉默的盯著他,臉上分明沒有任何表情,但是金東卻無端的覺得腿軟,等到看見金夫人帶著孩子們已經走得看不見影子,才閉了閉眼睛,干巴巴的說:“我任由你處置,但是請你放過我的妻兒老小。”

  金東已經無路可走,不得不對著蘇嶸低頭。

  此一時彼一時,當初蘇嶸剛從京城來的時候,哪里能想到原來自己還有一天要對著他低頭求饒?他原以為仗著有汾陽王在背后,不管出了多大的事,總是有人能兜著的。

  可是這一次,他自己心里清楚,王爺大概是幫不上他了。

  他期冀的看著蘇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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