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陳大柱這一聲“告”,付拾一不知自己該嘆息,還是該替仵作學院那些學子們高興。
畢竟那是死者,高興還是不應該。
可這么新鮮的大體老師,真的很少見。
付拾一看一眼李長博,提醒他:“驗尸!驗尸!”
于是李長博便問道:“既然要查,就得確定死因,需要檢查魏寶蘭的尸身,你們是否同意?”
到了這個時候,陳大柱猶豫了一下:“會損傷尸體嗎?”
李長博搖頭:“應該不會。”
基本上,魏寶蘭的死因是明確的。只要看她是否有中毒跡象,并不需要解剖。
陳大柱就立刻點頭:“那就檢查!查出來,他們也就無話可說了!”
李長博又問一句:“你們懷疑的,是沈蔓,還是陳大牛?”
陳大柱猶豫一下,魏婆子就喊起來:“肯定是沈蔓!陳大牛他那個慫包,怎么可能敢?!”
光聽那語氣,付拾一就知道魏婆子肯定不喜歡沈蔓這個大兒媳婦。
而且陳大牛估計是那種沉默寡言的老實人,是沈蔓在當家。
沈蔓雖然看著溫柔,但遇事堅定,又有自己的主意,觀念也很正,說話辦事,有條有理,估計魏婆子都對付不了沈蔓,沒少吃癟。
所以,魏婆子這么討厭沈蔓。
有了魏婆子這話,陳大柱也說肯定是沈蔓。
既然這樣,那沈蔓肯定是要帶回來的。
李長博看向付拾一,問:“沈蔓的情況,可以帶回來審問嗎?”
付拾一點頭:“沒問題,只要不情緒太激動,太勞累,或者磕碰,應該問題不大。”
而且看沈蔓那樣子,應該也不會被這些事情影響太大。
私心里,付拾一還是覺得沈蔓不像是會為了一畝田做出殺人害命事情的人。
而且就算是真的…
那也得讓沈蔓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那便叫人走一趟,去將沈蔓先帶回來。我與你去看驗尸結果。”李長博頷首,如此決斷道。又看一眼母子二人:“那你們,便在衙門聽消息吧。”
付拾一和李長博又馬不停蹄的去往醫院。
馬車太麻煩,李長博就用自行車載著付拾一。
付拾一坐在后座上,環著李長博的腰,抖得聲音都快變形了:“我肯定不會得結石”
這么個抖法,什么結石都得抖下來!
李長博也抖著回答:“什么”
過往行人,紛紛報以羨慕的目光:這個車,車行有賣的,可比好馬都貴!
有人羨慕的是價錢。
還有人,羨慕的是后座上的妹子:“如果后座上坐的是我,我肯定就激動得昏過去!”
也有人暗自下定決心:明日就去買個這個車!不說別的,帶人時候,這親密的勁兒,多適合和意中人一起出游!
付拾一和李長博兩人一路到了醫院。
一問情況,果然除了河源郡主她們幾個,根本就無人問津:第一個送進去的產婦直接就死了,太不吉利了!
付拾一幽幽的嘆息:“長路漫漫啊!”
李長博鼓勵道:“萬事開頭難。”
付拾一點點頭:“也是,等我們救回來幾個,她們就有信心了。今天這是意外!這是老天爺給我們的考驗!”
她這樣壯志雄心,以至于葉素他們都有點被感染到,至少不那么喪了。
接下來就是將魏寶蘭的尸體送去仵作學院。
兩邊其實都開了小門的,但在李長博的提醒下,付拾一決定走大門——這種事情,越是遮遮掩掩,反而傳播得越離奇,不如干脆滿足大家的好奇心。
換一句話來說,如果魏寶蘭真是死于中毒,那反而婦幼保健院的名聲就保住了。
雖然付拾一并不希望魏寶蘭是死于中毒。
但不管怎么說,這件事情透明化,對婦幼保健院是好一些的。
仵作學院那頭十分熱心的幫忙將尸體抬了過去。
而且直接送入了大教室的驗尸臺上。
付拾一想了想,干脆又請了太醫署令來見證,防止有人說她偏幫或者隱瞞什么的。
太醫署令十分豪爽的就答應了。
人到齊了之后,付拾一穿好罩衣,戴上手套和口罩,就開始驗尸。
負責打下手和講解的,是鐘約寒。
不得不說,鐘約寒雖然在生活中話很少,但是在講課的時候,那是滔滔不絕,甚至妙語連珠的。
所以他真的天生適合做老師。
付拾一也就心安理得將學校的事情全部推給了他。
雖然在場的人,都知道魏寶蘭的身份這些,但付拾一仍舊是按照仵作手冊上嚴格來執行。
考慮魏寶蘭是女性,所以性別特征部分,都是蓋住的。
付拾一先判斷死者性別,然后根據牙齒數量,磨損程度,大概推斷出年紀,以及飲食習慣。
魏寶蘭,女,二十五歲,牙齒磨損情況正常,家庭情況尚可。
身上無明顯傷痕,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面色更加慘白,而且有些脫水跡象。
胸口肋骨斷了兩根,但并沒有塌陷錯位,影響內臟。
而且這個肋骨斷裂,是因為當時給魏寶蘭搶救的時候,做了心肺復蘇。
考慮魏寶蘭家屬說魏寶蘭是死于中毒,付拾一就將魏寶蘭的胃容物提取了一部分。
魏寶蘭胃容物里都是些湯湯水水,而且散發出一股濃濃的藥味。
付拾一還是弄來兩只小鼠,強行給小鼠灌了一些下去,進行驗毒試驗。
太醫署令提醒了一句:“這些湯湯水水,基本都是在醫院時候喝的藥。你看顏色就知道。”
付拾一也有些無奈:“魏寶蘭送來的時候,已經耽誤很久,她吃的東西,可能已經進入腸道。”
但如果進入腸道,就說明吸收得已經很多了。
想了想,付拾一嘆息:“那就只能給小鼠喂點血液了。”
好在魏寶蘭剛死不久,尸僵都還沒有發生,血液也沒有完全凝結,因此,還是能夠擠出一點血來的。
只不過這話剛一落,太醫署令就變了臉色:“不好,孩子!”
付拾一頓時也反應過來:“如果魏寶蘭吸收很多毒素,那肯定也通過胎盤供給孩子了——”
太醫署令撒腿就跑。
付拾一心中也是不安,但她有自己的職責,于是想了想,就道:“將新生兒尸體也送過來。一并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