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博不動聲色的擋在了付拾一前面。
而且仔細看,不難發現,他的臉色也有些陰沉。
厲海瞅了一眼還不知死期將至的陸不為,面無表情。
付拾一躲在李長博身后,悄悄的搓了搓胳膊,惡心的感覺總算是退去了一點。
陸不為的目光,又落向了羅樂清。
羅樂清冷笑一聲,直接做了挖眼珠子的動作,然后轉身就走了——這個八卦,不看也罷!
陸不為被羅樂清的動作嚇了一跳,他猛的收回目光,嘀咕道:“不可言喻,粗魯!粗魯!”
付拾一實在是沒忍住,懟了一句:“沒規矩,沒規矩,無禮至極!枉費是個讀書人!”
但是這種話,總覺得力度不夠,所以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再看?再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這下陸不為徹底老實了。
李長博淡淡道:“陸郎君管好自己的眼睛。不然真丟了眼珠子,不好找。”
連吃三個威脅的陸不為,徹底不敢放肆了。
他縮了縮脖子,看上去居然還有點委屈的意思:“不知道李縣令請我來,所為何事?我也沒犯什么事兒吧?”
“你認識韋寶蓮嗎?”李長博忽然問了這么一句。
別說是陸不為,就連付拾一都有點兒驚訝:嗯?不是應該先問章瑩瑩嗎?
陸不為遲疑了一下,才點點頭:“認識倒是認識,不過不太熟。她怎么了?”
李長博笑了,緊緊盯著陸不為,慢條斯理開口:“陸郎君不知她怎么了?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他的目光,看得陸不為很不自在。
陸不為最后避開了李長博的目光,尷尬一笑:“李縣令既然什么都知曉,那又何必問我呢?她害死了瑩瑩,我是知道。但這個事情,我怎么好說?瑩瑩已經沒了,若我再出面,對她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你最近就躲了起來?”李長博言簡意賅,繼續將陸不為的偽裝戳破。
要知道,找到陸不為的時候,陸不為正在鄉下農莊上呢。美名其曰賞柿子。
陸不為白凈的面皮,漲紅成了豬肝色。
李長博露出個人畜無害的微笑:“陸郎君怎么不言語了?”
付拾一暗戳戳:他怕是被懟得不敢貿然開口了。
陸不為頓頓足,一臉的無奈和懊惱:“李縣令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既是一切都明了,為何不能心照不宣?不過是一些風月之事,有何足掛齒?”
他抬起袖子,掩住臉,仿佛是沒臉見人。
付拾一差點被他給逗笑了:這人怕不是腦子有病?到了這里,還說這些話?
李長博上下打量陸不為,然后問了他一個異常犀利的問題:“不足掛齒?那章小娘子墮胎一事,也不足掛齒?”
這下陸不為不言語了,腦袋也耷拉了,認錯的語氣有點誠懇:“實乃意外,意外。”
李長博冷哼一聲:“你如此行徑,就不怕章尚書發現了,這一次要了你的命?!”
“倒不是我不要命,實在是章小娘子與我趣味相投,糾纏不休啊!”說起這個事情,陸不為居然開始大吐苦水。
“她剛回了長安城,我們就在春游上碰見了。那日她找到我,以訴相思之苦,我也是沒忍住。畢竟我對她,也是一片真心。”
陸不為搖頭晃腦:“這個事情,真的是錯不在我。后頭她定下婚事,我也提出了分開,可是她不同意,只說今生今世,無論如何,都要在一處。她未婚夫婿知道這個事情,但也絕不敢如何。她甚至為此事許出了一半嫁妝。”
“她一片真心,我又怎么敢辜負?”陸不為悵然而嘆:“若不是她還沒有成婚,那個孩子,她是能生下來的。又何至于那般?”
付拾一驚得三觀碎裂一地:成婚了孩子還要生出來?這是要把人家呂德華至于何地啊?呂德華不僅腦袋上是青青草原,這下連孩子都是別人的,他真能受得了?
也不知道是誰,悄悄的在旁邊嘀咕一句:“幸好還沒成婚。”
付拾一點點頭,深表贊同。
陸不為卻有點洋洋得意,大概作為一個青春不在的老男人,有個女孩兒能這樣付出,他覺得自己的魅力簡直得到了最大的證明。
他繼續往下說:“只不過,我家內人發現了這件事情,責令我與盈盈斷了來往,我后頭不得不收斂些。可惜,我已娶,她家世又好,不然還真可以…”
他這樣情深幾許的樣子,差點沒讓眾人將隔夜飯都吐出來。
李長博嘴角抽搐著,問他:“你在章小娘子生辰那日,去了別院嗎?”
陸不為立刻大搖其頭:“那幾日我都在家中,潛心讀書!”
“韋寶蓮找過你嗎?”李長博再問一句。
陸不為遲疑了許久,才點點頭:“找過,她想讓我去別院。只不過,我那日有事兒,就拒絕了她。”
“你有什么事兒?”李長博立刻追問。
他尷尬一笑,躊躇著沒開口。
厲海在旁邊冷冷開口:“新歡。”
陸不為臉上更尷尬了。
李長博微微揚眉,重新看住陸不為,確認一遍:“是真的嗎?”
陸不為臉上通紅,還是點點頭:“我們那條街,有個寡婦——”
付拾一瞪圓了眼睛:這…
然而陸不為卻是大喘氣,緊接著又往下說:“那寡婦有個女兒,也剛守寡。”
付拾一感覺自己已經徹底的說不出話來了:三觀它,都被震碎了啊!
“所以那日,你沒去別院。”李長博還能勉強維持冷靜。
陸不為點點頭,卻不忘叮囑一句:“這件事情,還望各位能保密,畢竟事關她們母女二人的名聲。孤兒寡母的,實在是不好生存。”
一群人,看著陸不為款款情深的樣子,簡直風中凌亂,忍不住的懷疑人生:你倒是別動人家母女啊!
“你有沒有給章瑩瑩吃過一種藥丸?”在這種沉寂之中,李長博終于問到了最關鍵的問題。
這下,陸不為的臉皮僵了。
他看著李長博,良久才反問:“李縣令連這個事情都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