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付拾一和李長博都是揚了揚眉。
而后兩人對視一眼,互相謙讓一下后,付拾一這才問了句:“你將尸體丟在了亂葬崗?那人是你殺了的嗎?”
拋尸這個是拋尸,只是單純拋尸,罪過不算大。
可最要緊的,是殺人。
武安沉默很久,就在付拾一以為他不打算開口的時候,他忽然說了句:“人不是我殺的。”
付拾一揚眉:“人不是你殺的?那你為什么要拋尸?”
這個不就很奇怪了嗎?正常人看見這么慘烈的尸體,第一時間反應,應該是立刻報官吧?
就算不報官,也要立刻告訴自家主人吧?
可是武安選擇了拋尸?!
這個問題,顯然讓武安也是有點局促。
他支支吾吾良久,才說了句:“我把她身上的東西都留下了,不能報官。”
付拾一:…這個理由很好,很強大!你成功的說服了我!
很顯然,這個理由,也成功說服了李長博。
甚至李長博還問了一個問題:那只有這一具尸體嗎?
武安的沉默,回答了這個問題。
付拾一立刻追問他:“有幾具尸體?”
“三具尸體。”武安搓了搓手,頗有些不安:“第一次是我將近五年前,我剛留在桃林里那一個月,尸體被扔在了桃林里,我沒錢,偏偏那尸體上,有錢…我就動了心。”
付拾一明白了:“所以從那之后,你們之間就形成了默契,一個將尸體丟在桃林里,一個負責將尸體弄進亂葬崗里拋尸。”
“而尸體身上的財物,就是你的報酬。你們二人心照不宣的合作。”
她反問武安一句:“那你就沒想過一個問題,這些女人死這么慘,就不怕半夜她們回來報仇嗎?”
武安實話實說:“真有女鬼就好了。這么多女人看不上我,萬一女鬼看上我了呢?”
這一刻,付拾一仿佛看到了武安頭上大寫的一個“強”字。
而這個“強”字,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付拾一除了喊“666”之外,實在是找不到別的詞語。
李長博也是無話可言。
只不過,這種震撼之后,付拾一多多少少還是感受到了武安的無奈:這是什么樣的情況下,才會有這種心態!
不得不說,聽上去還是很慘的。
這種慘烈,讓人覺得又好笑,又憐憫。
看著武安那樣子,付拾一憋了半晌,只能弱弱的說一句:“還是有一些人,是注重心靈美的。并不是人人都只看外貌。”
“那我怎么沒遇到呢?”武安對于付拾一這句話,發出了靈魂反問。
付拾一沉默了很久,也只能實話實說:“大概這樣的人太少,而容貌不那么理想的人,又太多吧。”
所以不夠分。
這一刻,付拾一深深的懺悔:我顏狗,我羞愧。
李長博已經被付拾一這一番言論搞得懵了:這是什么論調?提交給拿起來好像還有那么一點點道理的樣子…
不過不管有沒有道理,李長博還是及時的將談話走向給拉了回來:“尸體當時是什么樣子?你可有好奇過,究竟是誰將尸體扔在那的?”
武安描述了一下尸體的樣子:“基本都差不多,都是胸口一個大洞,血淋淋的,身上也有不少傷。長得都差不多——都挺漂亮的。”
“不過,基本上都是廢了。”他似乎是有些不滿,微帶抱怨:“那人把尸體搞得不成樣子了。底下全都燙熟了。不能用了。”
付拾一忍不住又想干嘔:你快打住吧,這種事情就別拿出來說了!
李長博也微微蹙眉:“你仔細看過?”
武安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當即就轉移了話題:“每次尸體上都有首飾,或者金子。說起來,那人應該是不差錢。另外,尸體每次都是晚上丟過來的。說來也奇怪,我養的狗都不叫喚一聲的。”
“我也想過偷看一下,看看是誰鬧出來這個事情。可是這個事情也沒個定數,我也不知道他具體哪天過來。實在是沒辦法等。”
武安無奈的攤手:“我總不能天天不睡覺等著吧,每天都累得要死。”
李長博注意到了那句話:“狗都不叫?你的狗很兇?”
“很兇。”武安提起自己的狗,有點得意和驕傲,像是炫耀自己的兒子:“我特地挑的最兇狠的。一窩里頭就出了兩只!每次只要有人路過,它們第一時間就知道!”
“有一回,有兩個小毛賊來偷桃,被狗咬斷了腳筋!”武安具有榮焉:“從那之后,再沒有人敢來!而且他們很聽話懂事,不進桃林,它們不會下口,最多叫喚兩聲。一進桃林,那就叫得兇,還下死口!”
李長博點點頭,隨后又問了個問題:“那他們對熟人呢?”
武安搖頭:“好狗都能分得清人。自家人,那是從來不叫喚的。”
付拾一撓了撓下巴,提出一個猜想:“那你想沒想過,每次丟尸體的人,其實是你認識的人?或者說是,是狗認識的人?”
武安顯然是想過的。但是最后他局促不安的說了句:“可誰會做那樣的事呢…”
“是你覺得他不會做,還是不敢相信他會做?”付拾一意味深長的看住武安:“三條人命。你從三個女人身上,得到了不少錢財吧。”
想起里頭的果樹,付拾一又問武安一句:“那你為什么要將尸體放在那幾個位置?”
武安給出的答案讓人很無言。
他說:“女人都愛漂亮,她們死后能呆在那兒,心里也能好受點唄。而且人多做個伴,不好嗎?”
付拾一又想喊“666”了。
不得不說,這個觀念,很新穎,也很符合實情。
要是她掛了,她倒是也愿意躺在果樹底下的,畢竟春天能看花,秋天有果子,能吸引個動物鳥兒啥的來,也不算寂寞?
付拾一眨眼睛:“但是你為啥不挖個坑?就那么靠在那兒,怪嚇人的——”
“萬一有人能看見她們呢?”武安說句特別矛盾的話:“畢竟死得冤不是?”
付拾一想咆哮:那你倒是別放那么隱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