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付拾一沒忍住,就連李長博也沒忍住,先是懵了一會兒,而后就開始劇烈咳嗽。
咳嗽是假,憋笑是真。
當然,其他人也是很艱難才忍住了笑出聲來,一個個要么震驚的伸出大拇指,要么就是艱難的扭開了頭去。
然而當事人楊光顯然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點太過幼稚的問題。
只是繼續在那兒怨恨和憤怒。
他從牙縫里擠出嘶吼:“不夠,還不夠!”
“我每天都想起這些事情,我每天都過得生不如死!這種賤人,怎么能這么輕易放過她?她沒了錢,可是她還在逍遙快活,還生了孩子!”
“我看著他們一家人在一起的樣子,簡直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尤其是我遇到了紅燕之后,我克制不住的將她買下來,囚禁在家里,盡情的折磨她。”
楊光說到了這里,露出了一絲絲的笑容來,顯然是真的感受到了快樂:“那可真痛快啊——”
然而他的表情,只讓人忍不住想打一個寒噤。
這種凌虐他人獲取快感的行為,本身就很變態。
而實打實看到這種變態的快樂,更讓人覺得恐怖。
此時的楊光,就像是個瘋子。
“后來,有一天我發現她想逃跑,就跟沈曼云那個賤人一樣,想背叛我!我一怒之下,就忍不住將她殺了!”
楊光森然說出真相:“我打斷了她的骨頭,一根根的將她的手指砸斷,她都只是懼怕我,想要逃離我!她怎么就不明白,她如果乖乖在我身邊,我一切東西都是她的?!!那檔子事情就那么重要?她就那么不想和我在一起?”
他已經瘋魔了。
整個人陷入了那種癲狂的情緒中,卻沒有意識到這個事情。
他攥緊了拳頭揮舞,也不知是想打誰。
李長博護著付拾一往后退了幾步,冷冷的看著楊光在那兒發泄情緒。
“最后她罵我,罵我是瘋子。說我該下十八層地獄!”楊光陰冷的敘述著這句話,咬牙切齒:“她這樣的蕩婦,才該下十八層地獄!”
“所以你就一槍捅穿了她的胸口。”李長博沉聲接過了楊光的話。
楊光一口承認:“對。血一下染紅了她的衣裳,她看著我,臉上的表情真的很好看。我想,她終于知道后悔了。”
他笑起來。
付拾一忍不住的搓了搓胳膊,只覺得楊光萬分變態。
“可是我很快意識到,我也應該這么對沈曼云。”楊光一邊笑,一邊繼續往下說。
“所以我就將她騙過來。我說我很后悔當初那么對她,說我已經理解她了,我愿意念在從前夫妻情分上,給她一些錢,讓她好好過日子。”
“我都沒說讓她瞞著那個情夫。她自己就主動瞞著了。”楊光笑了笑,語氣一片森然:“這樣的女人,真的就是該死。”
接下來的事情,也不用說了。
沈曼云遭遇了什么,也不用一一敘述。她的慘狀,尸骨上都一一有痕跡。
李長博最關心的還是林月娘,所以他直接跳過了沈曼云,問起了林月娘:“那你既然都報仇了,為什么還對林月娘做那樣的事情呢?”
楊光垂下眼眸,面色平靜:“我是想救她的。她被綁來賣,我不買她,她就要去做娼妓。”
“你買她,是因為那張臉?”付拾一輕聲開口問他一句。
楊光沒否定。
“那你為什么要虐待她?”這個事情,付拾一也的確是疑惑。畢竟就像是李長博說的那樣,明明楊光已經報了仇,不是嗎?
這一次,楊光沉默了很久,才又開口:“我問她,要不要留下來,和我一起過日子。她長得很好看。很像沈曼云,但又不是沈曼云。我能看出,她是個好女人。”
“她說她是來長安城尋夫的。但她和我一樣,所托非人,都遭遇了背叛。”楊光輕嘆一聲:“我覺得,既然有相同的遭遇,我們很合適。”
“那她最后答應了還是拒絕了?”李長博微微揚眉,如此問了一句。
楊光的面色一點點冷了起來:“她答應了。但是她是騙我的。她還是想趁我不防備,悄悄逃跑。她也嫌棄我是個廢人!”
“我明明對她那么好,是我救了她!要不是我,她就要被賣去做娼妓!女人永遠都是這樣,不知道感恩,不知道滿足!”
說到這里,楊光的面色,已經再度扭曲,整個人陷入了那種癲狂之中。
付拾一他們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林月娘被楊光買下來之后,先是假裝答應楊光,說愿意留下來和他一起好好過日子,但是她心里是想著逃跑的。她想回家。
可惜逃跑計劃被發現了,她人并沒有逃走。更因此給自己帶來了殺身之禍。
楊光或許是真心實意想過,要和林月娘共度一生,也用力鼓起了希望和勇氣。只可惜,再一次被背叛之后,他就徹底的變得瘋狂。
所以,他將林月娘用同樣的方法虐待致死。
然后,再用同樣的方法拋尸。
而仇恨的種子,短暫壓制之后,就變得更加癲狂。
所以這一次看見了桃容之后,哪怕如此冒險,楊光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他心里的恨意,早已經燃燒成了不能被撲滅的熊熊大火。
甚至他也分不清這一張張相似的臉之下,哪一個才是他真正恨的人。
付拾一輕聲的問了楊光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林月娘被你買下來,如果留下,她到底算什么?你的妻子,還是你買來的玩物?而且,這樣的買賣也并不合法,林月娘最終還是會成為不能見人的秘密。”
“她雖然被自己丈夫背叛,可是她還有家里人。還有別的親人。她怎么可能不想回去團聚,堂堂正正做個人呢?”
“你如果真的為了她好,為什么就不能送她回家,然后光明正大求娶呢?”
說來說去,其實也是沒將林月娘放在一個光明正大的位置上。
楊光顯然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之間被問住,好半晌都張著嘴說不出來話。
李長博輕嘆一聲,打破沉默:“那林月娘有沒有跟你提起過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