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使勁琢磨,也猜不出李長博會問什么。
但是如果是她自己的話,她很可能會問尸體的去向,是不是埋在了土里。
只不過顯然李長博的腦子還是更好用一點,因為最后李長博問的是:“你覺得有人能發現尸體嗎?”
袁大寶靜靜的看著李長博,半晌搖頭:“我覺得不會有。”
李長博點點頭:“看來你藏得很隱蔽。”
袁大寶不再言語了。
李長博問了他一句:“你阿爺死的樣子,真和袁炳子的死狀一模一樣嗎?”
袁大寶點點頭:“所有傷都一樣。”
“那這個,你練過嗎?”李長博盯著袁大寶,輕描淡寫問了句。但是內容多多少少有一點驚悚。
反正眾人都是忍不住一驚。
袁大寶臉上也出現了那么一點意外。
李長博微笑等著,半點不急躁。
最后袁大寶搖搖頭:“沒有。也不用練習。這一切,只不過還給他罷了。”
李長博微微頷首,而后一錘定音:“你其實還是覺得,袁家其他人,多少是有些無辜的。”
不然也不至于會需要練習,心里會有負擔。
袁大寶竟是沒有反駁。
付拾一簡直忍不住要開始鼓掌:李縣令果然還是李縣令,是咱們縣衙的靈魂!
接下來,袁大寶就說自己累了,然后瞬切回了那個傻子袁大寶。
眾人面對袁大寶這種變臉比翻書還快的樣子,經歷了這么多回,表示還是有點不適應。
李長博倒是適應良好的樣子,站起身來撣了撣灰,吩咐人照顧好袁大寶,然后就帶著其他人退出來。
出來后,李長博的神色就有點凝重:“第三個袁大寶,有點過于冷靜了,這樣的人,通常很難對付。”
付拾一立刻感同身受的點頭:“的確是這樣。我頭一次遇到這么冷靜這么欠打的兇手。”
之前遇到的,殺人總歸是有個原因,而且情緒上也會有很大變化。
但是這個袁大寶不一樣。他說起殺人的事情,一點也沒有情緒變化。
甚至于,他在故意戲弄他們這些人一樣。
付拾一壓低聲音問李長博:“你覺得不覺得,他像是在和我們玩貓抓老鼠游戲?”
不過,他們可不是貓,而是老鼠。
付拾一對貓奴最討厭的一點就是:貓咪真的天生是個冷血的殺手,通常貓奴抓住老鼠后,都不會立刻咬死。而是會一直戲弄,直到老鼠精疲力竭,或者直接被嚇死。
所以,付拾一一點也不想做那個老鼠,淪為別人的玩物。
李長博微笑一下:“付小娘子也有怕的時候?”
通常,付拾一不是應該天不怕地不怕?
付拾一幽幽嘆息:“我討厭和比我聰明的人打交道。尤其是這種愛裝范拿勢的——他就差點說他自己是神了。”
李長博聽著這句話,開始面無表情:所以在付小娘子心里,我其實沒有她聰明?那她有沒有看不起我?
付拾一一看到李長博那表情,嘴比腦子還快,下意識就甩出去一句:“你除外。”
李長博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的開始陰轉晴:嗯,還行。
付拾一悄悄的抹了一把冷汗:小男朋友可真難哄。
說了這么幾句之后,兩人又說起了正事兒:袁大寶口中的那個死者,要怎么去找?
李長博叫來厲海,將這個事情交給他:“你帶上人馬,去一趟磨坊。在附近找一找。看看有沒有失蹤人口。人一定不會是拖家帶口的,只問單身漢。而且,一定是要和磨坊有來往的。”
付拾一作為仵作,只關心尸體:“那尸體應該去哪里找?”
李長博略微沉吟,給出了個模糊的大方向:“找一找隱蔽的河溝,偏僻的野地。還有,亂葬崗。對了,這個地方,肯定也不會離磨坊太遠。袁大寶他沒有那么多時間走得太遠。”
這三個地方,通常是殺人兇手的最愛。
而且這三個地方,也的確足夠隱蔽。
付拾一直接對著李長博豎起了大拇指:果然不愧是大唐破案第一高手。
就在付拾一覺得厲海應該會特別積極應承下差事的時候,卻沒想到厲海他竟然一口回絕了:“不行。”
這下,連李長博都詫異起來:???
面對付拾一和李長博的驚訝,厲海面無表情:“今天下聘。”
李長博和付拾一下意識對視一眼:你聽說了這個事兒嗎?
然后,兩人齊刷刷搖頭:沒聽說過。
付拾一好奇的打聽:“我怎么沒聽你提起過?什么時候決定的?”
“上午。”厲海依舊面無表情,但是這一次,語氣有點略微變化,顯然多少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付拾一差點被自己口水嗆住:啥玩意?上午?今天上午?!!!厲海你莫不是在跟我開玩笑?下聘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早早籌劃嗎?這么隨意的話,新娘子不會介意嗎?
當然下一刻,付拾一的八卦之魂就開始熊熊燃燒。
她忍不住搓了搓手,略積極的問:“缺幫忙的人手嗎?我力氣挺大,可以幫忙抬東西——”
李長博:…付小娘子真是太拼了。
他咳嗽一聲,表示:“方良也可借給你。”
厲海搖頭:“不必,不多,我行。”
付拾一:…我那是想幫你搬東西嗎?我那是想看你的新娘子!
李長博看到了付拾一的郁悶,十分正經開了口:“我的經驗,下聘禮還是要體面隆重些,熱鬧些,女方才會更高興。”
雖然李長博年輕,但畢竟有過經歷了,而且這話聽著也有那么幾分道理。最后成功讓厲海臉上露出了遲疑來:“真的?”
付拾一第一個就將頭點成小雞啄米:“真的!”
李長博也是一臉誠懇:“自然是真的。男方越是隆重熱鬧,女方越有臉面,自然也就高興。”
厲海是個謹慎人,這個時候看一眼付拾一。
付拾一拼命點頭:“對頭,對頭!就是這個道理!”
這一激動,連方言都出來了。
最后,厲海終于點點頭,“那再買點。”
付拾一:…我們說的是買東西的事情嗎?!
李長博也是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