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栓上除了斷裂的痕跡之外,倒沒有發現任何撬開的痕跡。
付拾一順帶還講解了一下撬門小技巧:“這種木頭門栓的門呢,雖然也挺牢固,但有一點不好,那就是容易撬開。你們看,兩片木門之間,是有一條縫隙的。而且就算有門栓,輕輕一推,門也會移動,縫隙還會加大——”
“這個時候,拿出匕首,從這條縫隙伸進去,輕輕的切在門栓上,然后就可以移動門栓,最終輕松開門。”
“木頭還不會有聲音。我建議大家以后用這種門栓,可以在門栓上掛一串銅鈴鐺。這樣只要有人移動門栓——”
付拾一“嘿嘿”笑了,不懷好意:“罪犯在那種情況下,本來就高度集中精神,突然出現聲音,估計嚇都能給他嚇出一身冷汗,十有八九得打退堂鼓!”
“就算真有膽量撬開也沒什么,門栓完全退開后,那銅鈴會被劇烈震動一下,聲音會更大!”
付拾一笑瞇瞇:這就是門鈴的作用了。提醒主人家有客人到啦!
一群學院聽得若有所思。
而其他群眾聽著,卻有點懵了:這到底是教仵作,還是教啥呢?
李長博咳嗽一聲,“倒是個好主意。”
就是買銅鈴鐺的接下來估計要發財。
付拾一說完了門栓,接著說案發現場的情況:“門栓無撬過痕跡,說明兇手應該不是撬門進去的,所以這個時候,就要額外注意墻面,和墻附近。一般來說,這種殘忍滅門案,兇手要么是熟人,能讓人毫無防備開門請他進去,讓他有得手機會。要么,兇手就是從外部偷偷進入。撬門,翻墻之類的。因此我們就要多留意這些地方。”
不過,從大門口一開門,迎面就是磨坊。
磨坊一邊是驢拉磨,一邊是水車磨,中間還堆著糧食,可以售賣。
磨坊很大,中間也并無隔斷,只有柱頭支撐著。
一眼就能望到底。
通往后院的門,在后面左側處。
磨坊中間地上,有不少已經干掉的血跡。
這些血跡雜亂不堪,而且都有磨蹭痕跡。
但總體來說,還是只有一個不算大的范圍。
付拾一看了一眼后,就扭頭問學員們:“你們覺得這個血跡是怎么回事?”
學員們起初還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在徐雙魚帶頭之后,瞬間一個個都踴躍發言了。
“可能是在這里殺過人!然后又擦了血!”
“會不會是兇手故意留下來的畫?!”
“也許是兇手受傷了?”
付拾一無言:“你們確定剛才聽清楚了報案說的情況?他們說過,袁大寶被發現時,就在磨坊里安安靜靜的玩著。而且,你們看到袁大寶時候,沒發現他身上衣裳,幾乎都被血浸透了嗎?”
“所以這就是袁大寶呆過的地方,你們看這些血跡,基本都是蹭上去的。就說明只是沾染到血跡,并沒有源源不斷出血。”
這些年輕仵作,基本都是沒有經歷過自己辦案的,還沒學成的學徒。這次讓他們先來,也是那些年紀大的仵作特地讓出來的鍛煉機會。
也是付拾一為什么這么仔細解說的原因。
徐雙魚“嘿嘿”笑,得意洋洋:“付小娘子快夸我,我可沒說實話哦!他們果然上當了!”
付拾一立刻許諾:“回去給你加雞腿。”
眾學員:…我們的院長不是人,居然這樣陰險?!
可惜他們敢怒不敢言。
付拾一在整個磨坊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然后就領著眾人走到了通往后院的門邊。
門上有個血色掌印。
眾人一下子緊張起來,總覺得一打開門,就是一地鮮血,死尸橫陳的場面。
付拾一盯著血色手掌印看了看,就對徐雙魚道:“拓印下來,然后讓袁大寶的手掌印也拓印下來,進行對比。”
說完之后,付拾一才小心翼翼推開門。
又在門后把手上,同樣發現了血色手掌印。
兩個掌印差不多大,應該是同一個人開門關門所致。
而門后是一個寬敞的院壩。
院壩里種著兩棵樹,一棵石榴,一顆柿子,如今上面的柿子已經開始微微變黃了,青綠色的葉子都藏不住它們了。
柿子樹邊上,是一個拴著毛驢的棚子,大青石的石槽子里空空蕩蕩的,連個麥麩皮都沒剩下。
一看見人,那毛驢就跟瘋了一樣的叫喚起來。
甚至付拾一都感覺到了它的眼冒綠光。
關鍵是,草料其實就離毛驢不太遠,只是將棚子隔出一部分來放了草料而已。
付拾一無語的過去,將草料給毛驢抱了一捆。
不然按照這個毛驢的聲音,怕是接下來根本沒辦法辦案。
就在將草料放進石槽之后,付拾一忽然在石槽側邊看到了許多血手掌印。
大小,也同方才門上的一致。
圍著石槽轉悠一圈,這個長條形的石槽,只有那一面是有手掌印的。
這個現象多少有些奇怪。
而且很快,付拾一就在手掌印那邊的地上,發現了幾個明顯的腳印。
而且,腳印都很奇怪。
付拾一讓學員們仔細來看這些手掌印,還有腳印。
這一次,學員們都沒貿然開口。
付拾一問他們:“你們覺得,為什么腳印要么是半個,要么就是后面帶著個長長的尾巴?”
良久,才有一個學員輕聲的問:“這不是用力蹬地面造成的?再結合那個手掌印,像是要把這個推開的樣子——”
其他人頓時恍然大悟:“這么一說,還真的像!”
付拾一點頭:“這位同學觀察很仔細也很到位,給出的判斷也很合理。”
她環視一圈,微微揚眉:“那么問題來了,為什么袁大寶想推開這個石槽呢?”
這下就沒人言語了。
良久,有人說了句:“袁大寶畢竟是個傻子。”
“可袁大寶不是個瘋子。”付拾一輕聲道:“他不會無緣無故這么做的。傻子只是笨一些,可能永遠都像是個幾歲的孩子。但是他們并不會無緣無故的就去做別的事情。哪怕是瘋子,他的行為,也必定會有某種邏輯。只是我們理解不了而已。”
學員們紛紛發蒙:“那他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