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袁大寶吃到了糖,整個人安靜下來,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方才袁大寶竟然是想進去案發現場拿糖。
最后,李長博問起了袁大寶一個問題:“大寶,昨天夜里,有人敲門嗎?”
袁大寶咬著糖塊,點點頭,口齒不清:“敲門門,大寶乖,開門門。”
聽見這話,眾人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
付拾一更是無言。
袁大寶果然是如同她猜測那樣,是給兇手開門的人。
獲取一個正常人的信任很難。
但是想要獲取一個孩子的信任,卻很容易。
尤其是像是袁大寶這樣的孩子。
而且,袁大寶不知道什么叫殺人,他就這么在對方殺了人之后,還進屋去找糖吃。
那時,甚至他的父母還沒咽氣,還在苦苦掙扎。
他們看見袁大寶時候,在想什么?
而袁大寶當時,又在想什么?
他先觸碰了父母,然后自己去找了點心吃。
李長博過了很久,才又問:“大寶你認識他們嗎?”
大寶心滿意足嚼著粘牙的糖塊,口齒更加不清晰了,說的話根本聽不清。
李長博連著問了幾次,也沒問出端倪。
最后,大寶居然著急了,伸手一把抓住了李長博的手,使勁拖著他往院子里去。
李長博和付拾一對視一眼,干脆沒有掙扎,只任由大寶拉著往前走。
最后,大寶走到了驢棚子跟前,蹲下來,使勁拍打石槽:“這里!這里!住這里!”
付拾一低頭瞅了一眼那石槽,一時之間有點懵:“住”這里???這么東西住這里?蚯蚓嗎?
就連長安第一聰明李長博,此時也是一臉糊涂。
付拾一看著一大群茫然的人,忽然就很后悔:如果帶了阿玫來,就好了。搞不好小孩子容易和小孩子交流?
最后,付拾一艱難開口問:“他們有幾個人?”
“兩個!”大寶一面說著這個話,一面伸出了兩個手指頭來。
付拾一朝著李長博眨眼睛:對上了!
兇器有兩把,而且根據血液噴濺痕跡推薦,當時最后一個案發現場也很有可能是有兩個人。
李長博沉思片刻,最后和袁大寶確認:“他們兩個,住這里?”
他伸出好看的手,拍了拍頗有些老舊的石槽。
小毛驢大概不喜歡陌生人摸自己的飯盆,氣得直叫喚。一面叫喚一面用蹄子使勁兒刨地面。
眾人都忍不住懷疑:下一刻這個小毛驢是不是要沖過來給李縣令來這么一下子?
然而下一刻,小毛驢沖了兩步,又悻悻的轉身用屁股對上了李長博。
付拾一默默的看了一眼站在李長博身后那十個學員,沉思:這年頭,一個驢都這么會看情形的嗎?
李長博此時已經看向了學員們:“來,搭把手,搬開石槽。”
學員們:???
雖然他們個個心里有疑惑,但身體還是很聽話的上前去,齊心協力一起把石槽給挪開了。
還別說,真的很沉。
這些學員們,一個個都使出了吃奶的勁。
被挪開石槽后,李長博就指著那一塊地,沉聲下令:“挖開看看。”
不良人湊上來小聲提醒:“也不像是有暗道的樣子。”
這土都夯實了的,怎么也不可能住人啊!袁大寶是個傻子,怎么感覺李縣令也被帶傻了呢?
然而看著李長博那一臉堅定,眾人到底沒敢多說,本著幾鋤頭也不費事的心態,好好的完成了這道指令。
事實證明,李長博他永遠是李長博。
就在所有人都等著看笑話的時候,這幾鋤頭下去,很快就露出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一個骨頭,就這么被挖了出來。
這下,眾人都驚了。
付拾一撿起那一截指骨,揚眉:“完全白骨化,埋在這里的時間,不短了啊!!”
接下來,這些個學員們,就派上了用場:一個個,分個小樹岔子,開挖!
為啥是小樹岔子?因為這已經挖到了骨頭,要是再用鋤頭,很可能會破壞骨骼。破壞留存證據。所以,正確方法是用小鏟子,小毛刷子,一點點將尸骨都挖出來。
這里沒有小鏟子小毛刷子,那就只能就地取材,來個臨時工具了!
當然了,這個臨時工具顯然不太好用,看學員們欲哭無淚的表情就知道了。
付拾一站在旁邊,一臉嚴肅的監工,同時更加思量:要不然,可以考慮在工具箱里,添加折疊小鏟子,小毛刷子?感覺使用頻率應該很高?
反正不管臨時工具到底多難用,但此時人多就是王道。
在學員們揮汗如雨的努力下,很快,就挖出了大量骸骨。
付拾一戴上手套,開始現場拼骨骼。
而李長博則是問了袁大寶一句:“是他們嗎?”
袁大寶拍著手掌笑嘻嘻:“對對對。”
他的聲音還沒變,還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脆。
可是這會兒清脆的聲音,卻顯然沒能帶來好的體驗,反倒是更加讓人毛骨悚然——這都化成一捧白骨了,你告訴我他們住在這里?
李長博顯然還有別的猜測,當即再問一句:“那,昨天晚上是他們敲門進來嗎?”
袁大寶更高興了,手掌拍得飛快:“大寶乖,開門門!”
說完,他還在原地蹦跶著轉起了圈圈,顯然覺得自己真的做的很棒。
此時眾人已經完全懵了:…這算是什么情況?
人不是已經死了嗎?所以昨晚敲門的人,是什么?
羅樂清都忍不住朝著付拾一身邊靠了一點。
其他人也開始擠作一團,頗有點瑟瑟發抖。
雖然日頭還照在人身上,但是這會兒總覺得這里陰森森的!
付拾一低頭看一眼骨頭,寬慰眾人一句:“放心,骨頭架子上都被土糊嚴實了,它們應該沒跑出來過。而且骨頭架子之間連個著力點都沒有,也不可能站得穩。最主要的是,所有的筋肉都沒了,骨頭架子都連接不起來了,那更不可能動得了了!”
李長博一臉贊同地頷首:“付小娘子說得對。”
陰森森的氣氛,頓時被破壞干凈。
眾人:…這夫妻兩個,完美的演繹了,什么叫婦唱夫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