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付拾一這個話,方良表示了極大的納悶:“這個說法難道不好嗎?大家要是知道是這么一回事,以后肯定不敢犯案!畢竟咱們又不能次次都抓住兇手,可鬼魂尋仇就不一樣了——”
付拾一下意識地看向了李長博,眼光充滿同情。
李長博面無表情地瞅住方良:要不然還是換個人吧。
方良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猛的閉上了嘴,剎那間汗如雨下:沒事兒話這么多干啥?
一直在旁邊啃著小果子的春麗,這個時候抬起頭來忽然問了句:“這當人的時候都被人殺了,難道變成鬼了就厲害了?”
付拾一:…這話真的是無法反駁。但是莫名很有道理啊!
然而春麗這個時候,又說出了另外一句很有道理的話:“而且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如果要報仇的話,當時死了怎么不報仇?”
方良沉默了。
李長博面無表情地說了句:“或許剛變成鬼,實力不夠,得練個幾年吧。”
春麗一臉恍然大悟,表示很贊同的點了點頭。
方良更加沉默了。
付拾一壞笑的伸出大拇指:“李縣令說的很對。畢竟可能剛變成鬼,還不熟悉環境啥的,需要一段時間適應。”
春麗頭點的就像小雞啄米。
方良最后默默的轉過了身:“我去給付小娘子倒杯水吧。”
他默默的想:再不獻獻殷勤的話,恐怕郎君真的要換人了!
反正等到付拾一喝上水的時候,袁大寶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以及舅舅都來了。
看得出來她們還是很悲痛。
尤其是兩位老人。
一見到了李長博和付拾一,就問起了自己的女兒女婿,還有幾個小點兒的外孫。
他們想見一見死者。
不過尸體都已經送去了仵作學院,所以這會兒還真看不了。
將情況跟他們說明白之后,付拾一表示:“案子破了之后,就會將尸體還給你們,而且我們會替死者整理好儀容的。”
不然以他們的死相,可能會嚇著這些家屬。
只不過想到了袁炳子,付拾一還是有點兒替學生們腦殼疼:那樣一張臉,怕是什么整容都不好使了呀…
不過估計倒是真能練練手。
老婦人一聽這話差點哭得昏厥過去,抓著付拾一的手緊緊追問:“我女兒是不是死的很慘?她平時那么愛干凈——”
付拾一只能回答一句:“雖然看著有點下人吧,但是死的時候,也沒有受太久的罪。”
不過在意識還沒有消散之前,死者的內心一定是非常的恐懼崩潰。
沒有人能夠在自己脖子被豁開,鮮血就像噴泉一樣往外冒的時候還冷靜。
而且痛覺也是在的。
那些血還會通過打開的氣管嗆到肺里去。
所以各種痛苦都有。
當然這個就沒有必要和家屬說了。
付拾一的轉移話題,對方或許聽出來了,但或許也真的就忽略過去,反正誰也沒有再提這個事兒。
當確定只有袁大寶一個人活下來的時候,這一行人竟然一個高興的都沒有。
反倒是個個臉色復雜。
看著他們這樣,付拾一和李長博對視一眼,想不多想都難。
李長博沉聲言道:“現在情況這樣,袁大寶又是如此,恐怕等到水落石出時候,還是需要你們來辦喪事。就連袁大寶以后——”
“喪事肯定是要辦的。”袁大寶的舅舅斬釘截鐵的說了句這話,但是頓了很久才又補上一句:“我們會把人接走的。”
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袁大寶的舅舅沒意見,可是袁大寶的外祖母卻一口反駁:“接什么接,這又不是你妹妹肚子里掉下來的!他們袁家愿意當冤大頭,我可不樂意!”
不僅如此,袁大寶的外祖母更是陰冷的看了一眼袁大寶,說了句異常難聽的話:“我就覺得這傻子是個災星!果不其然叫我說中了吧!留下他遲早給咱們家也帶來禍事兒!”
袁大寶的舅舅連忙拉了自家老娘一把。
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阿爺。
結果袁大寶的外祖父在沉默一會兒之后,卻說出了和自己媳婦一模一樣的話:“全家人都死了,就剩下他一個,這事透著邪性。誰愿意要他就誰帶走。袁家的錢我們也不要。”
這話一說出來,袁大寶的舅舅簡直是急得直跺腳。
只不過他的心思被猜了個明明白白,眼看著他要說話,袁大寶的外祖父就又開了口:“有錢,也要有命花才行。”
這下袁大寶的舅舅就不吭聲了。
眼神也開始閃爍起來,顯然對這個事情是真猶豫了。
李長博看著這一家人的反應,微微揚眉,徐徐開口:“為何會如此說?袁大寶其實也挺乖的。照顧他應該不算難事兒。而且袁家的錢應該有不少別的不說,就說這棟房子和這個磨房——”
袁大寶的舅舅顯然心動。
可是老夫妻兩個卻一絲一毫也沒有意動的樣子。
甚至袁大寶的外祖母還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們又不傻,什么情況我們還不知道嗎?這門也沒被撬過,人是怎么進去的?還不是他給人家開了門?”
“再說了,袁大寶看著是乖乖悄悄地,可也未必!誰知道是不是他故意裝瘋賣傻?有一回我眼睜睜看著他擰斷了雞的脖子,可說出來愣是沒人信!”
“再說了,他連他們家里的人都克死了,我們跟他無親無故的,誰知道最后會落個什么結局?反正誰要這錢誰拿走我們不要!”
聽到對方又重復了一遍袁大寶跟她們非親非故,李長博便追問道:“剛才你就說袁大寶是野種,這會兒又說袁大寶和你們無親無故,難道袁大寶的身世還另有玄機?”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袁大寶的舅舅他們已經殺人,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
一時之間都有點尷尬。
不過袁大寶的外祖母顯然也沒有很多顧慮,當場就說了:“從前我女兒在,她不讓我們多問多說,我也不好說什么,可是我自己的女兒,這袁大寶是不是她肚子里出來的,我難道不知道?”
“肚子都沒見大過,剛成婚就冒出來一個四歲多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