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李長博和付拾一,他們就帶著人往馮老黑家中去。
馮老黑住的地方靠著河,河灘上有人放牛和羊。
馮老黑就住在村東頭。
一看見這么多人,村里的人都好奇的跑出來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等看到馮老黑焉頭巴腦的跟在后頭,好多人就故意笑著開玩笑:“馮老黑你是不是在外頭欠錢了?這些人都是上門來要錢的呀——”
馮老黑一眼瞪了回去,可又實在不好意思說這是衙門的人。就怕回頭解釋不清楚了。
反正一路到了馮老黑家里,馮老黑二話不說就將門又關上。
馮老黑家里除了婆娘以外,其實還有父母住在隔壁。
這會兒他們家里剩下的四個人都被叫了過來。
馮老黑的婆娘比馮老黑還要大三歲,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個彪悍的。
一身橫肉比馮老黑還要夸張。
兩個子女也一個比一個虎頭虎腦。
付拾一悄悄地在心里驚嘆:果然基因的力量不是輕易可以改變的。
馮家一大家子的人站在這里,猛然看上去還挺嚇人的,不過很顯然他們家是女人當家。
反正三個男的都有點怕事兒。
最后問話的還是馮老黑的婆娘徐春兒。
徐春兒上上下下的打量李長博,眼神是赤果果欣賞美男子的眼神,問話的時候也帶上了幾份刻意的嬌柔:“郎君帶著這么多人過來,是想干啥子呀?”
“是想買肉呢?還是我家男人做了啥子事情得罪了郎君?”
付拾一默默地將李長博往后拉了拉,然后自己上前一步,雖然不能完全擋住,但好歹也能起到點作用。
然后她還看了孫縣令一眼,示意孫縣令趕緊上前去答話。
孫縣令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才是帶頭的,趕緊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然后說明來意:“我們是縣衙的。你家男人賣人肉,被我們發現了。”
顯然馮老黑沒有把這個事情拿回家里說過。
不然也不至于一大家子人臉上都是震驚。
尤其是徐春兒,聲調陡然拔高八度:“你說啥子?!”
孫縣令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感覺里頭的耵聆都被震動了。
不過他還是又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
然后還瞟了一眼馮老黑。
馮老黑面對一家人質問的眼光,無奈的點了點頭。
這下馮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膽子小了都有點抖抖嗦嗦的。
這個時候馮老黑還提示徐春兒:“就是上回我跟你說過的嘛,框框里頭多了幾個肉,我們都想不起來是怎么來的那個。”
徐春兒顯然對這個事情有印象,只不過聲音更加高亢了:“我不是喊你扔了的嗎?”
馮老黑肉眼可見的縮了縮脖子。
徹底不敢吱聲了。
徐春兒氣得扭頭就去找家伙,一邊找一邊罵罵咧咧:“老娘喊你貪小便宜!老娘給你說了不準賣,惹出禍事了賠不起,你居然還敢拿出去賣!這下安逸了?!看老娘不打你個滿臉開花——”
面對如此嗎?馮老黑頭也不敢抬,唯唯諾諾的。
關鍵是馮老黑的父母也不吱聲。
一個個站在邊上跟看好戲似的。
付拾一等人不由得目瞪口呆:這一大家子也是奇葩呀!這到底是徐春兒的父母還是馮老黑的父母?難道馮老黑是上門女婿?
面對如此混亂,李長博清了清嗓子。
孫縣令就趕忙出聲:“這些事情你們回頭自己再弄,現在先把案子辦了。”
他看住徐春兒:“剛才你說你也知曉此事,可有撒謊?”
徐春兒面對孫縣令的時候,態度還是比較和氣的,不過嗓門兒還是很洪亮。
看得出來,徐春兒是個干脆又利落的女人,三下兩下就將前因后果說了個清清楚楚:“反正就是大概兩個月之前,那天我們家里頭請客來的。我們老漢過生,親戚基本都來了。第二天早上,我喊他收拾東西,準備出去賣肉的時候就發現多了這幾個肉。”
“一共有六個,我看來看去看不出什么肉。我們平時不僅豬肉也賣,野味也賣,什么豺狼虎豹?哪個沒看過?但是這個肉跟哪個都不像。我心里頭有點打鼓。”
徐春兒說到這里,又狠狠地瞪了馮老黑一眼:“我就喊他扔了。說不曉得是哪里來的肉,可不敢賣。”
“那個老賴子賣給我們的肉好歹是偷的,肯定是人家做的好肉。但是這個肉莫名其妙就出來了,萬一里頭有毒呢?”
不得不說這個徐春兒的條理還很清晰。
“我忙到要收拾屋頭和洗碗還要喂豬,這個事情我就沒多管。我以為他早就扔了。”徐春兒又瞪了馮老黑一眼。
馮老黑小小聲的辯解一句:“六個肉,這六個肉能賣不少錢——”
不過徐春兒這個時候已經懶得理會馮老黑直接看向了孫縣令,和孫縣令商量:“要不然我把那天的親戚都喊來?”
她還特地解釋了一句:“基本都是村兒里的,也都不遠。一喊就到了。”
孫縣令看了一眼李長博。
李長博微微晗首。
然后幾個不良人跟著徐春兒出去叫人。
馮家也是這個村里土生土長的,左鄰右舍基本都沾親帶故。
所以徐春兒出去轉悠了一圈兒,基本就把人都叫齊了。
只有兩個嫁出去的女兒和娘舅那邊的親戚,離得遠沒來。
這下馮家的院子里,浩浩蕩蕩的就擠滿了人。
還包括馮老黑的幾個堂兄弟。
不過有一個堂兄弟出門去了。
好像說是出門買東西,昨天出門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付拾一下意識的就問了句:“買東西跑這么遠嗎?”
昨天李長博的話還猶在耳邊,所以付拾一現在就對這種情況格外敏感。
一下子聯想了很多。
結果徐春兒一句解釋就打消了所有的疑慮:“出門買豬兒去了,他也是運氣不好,上個月養的豬莫名其妙就死了,我們這一片又沒有合適的豬崽子,他就說干脆去遠一點的地方看看。”
“他也是倒霉,小時候爹媽往山里頭去,結果落了個石頭被打死了,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本來說養點豬存點錢,娶個媳婦,結果養豬也不知道是哪里有問題,總是死。”
徐春兒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