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拾味館,第一件事情是先睡上一覺。
醒來了,人還迷迷瞪瞪的,張春盛就叫春麗端了冰粉過來。
這個天,已經是熱得人開始想念冰淇淋了。
冰粉這個東西,就得要夏天午后睡醒了吃上一碗,或者傍晚遛彎時候吃上一碗,才算最完美。
底下是刨出來的碎冰,上頭是嫩嫩的,一動都顫巍巍的透明冰粉,頂上頭,是葡萄干,枸杞子,粉糯的芋圓,Q彈的糍粑,核桃杏仁碎末,再澆上一大勺熬好的紅糖涼開水,來一勺酒釀——
一勺子入口,冰冰涼涼,甜甜蜜蜜,瞬間就讓人精神起來了。
付拾一呼出一口氣,叼著勺子仰天嘆息:“仵作真不是人干的活啊——”
春麗是個實誠孩子:“那要不然就不干了?飯館生意好,小娘子也能掙到錢。”
阿玫捧著一碟子剛出來的杏過來,聞言翻了個白眼:“小娘子不去了,別人就去了,到時候李縣令就跟被人在一處了。”
聽聞此言,付拾一差點沒把嘴里的冰粉吸進氣管去。
一陣劇烈咳嗽之后,付拾一才緩過來,她無語的問阿玫:“這都是跟誰學的?”
阿玫眨眨眼:“太夫人說的。太夫人說,要不是天天在一處破案,估計李縣令還不能開竅呢!”
說完了這話之后,阿玫模仿杜太夫人的語氣:“哼,那木頭,要不是拾一日日在衙門,在他跟前晃著,怕是再等八百年,他也不知道該娶媳婦了!”
阿玫緊接著又站到另一邊,模仿起了王寧:“哎,我現在覺得,還是生女兒好,多貼心。要是有個拾一這樣的女兒,我哪能有這么多白頭發!”
付拾一聽得面上一陣扭曲:所以,這對婆媳背后都聊了些啥啊!聊就聊吧!怎么也不知避諱點小孩子!
誰知道阿玫緊接著又說了句:“所以我想來想去,小娘子就應該天天跟李縣令待在一起,這樣李縣令才不會被其他人拐走!”
付拾一納了個悶:“你怎么這么喜歡李縣令?”
阿玫歪頭認認真真:“沒有比李縣令更好看的人了啊!”
當即付拾一倒吸一口涼氣,忽然覺得果然顏狗是不分男女老少的。
一碗冰粉吃完,付拾一忽然想起李長博來:“冰粉給太夫人和李縣令送了沒有?”
阿玫眼神亮晶晶的:“小娘子應當親自去送。”
對于阿玫的人小鬼大,付拾一:…感覺這丫頭長大了了不得。
她再看一眼春麗憨憨傻傻愛惜著將冰粉碗里每一粒芝麻都要刮下來吃掉的樣子,登時更加無言:要是均勻一下,就好了。”
不過,均勻不均勻的,也改變不了。
付拾一認命的換過衣裳去送冰粉。
李長博已是起了,穿了一身藍水碧的夏衣,坐在廊下通風的地方研究案情呢。
付拾一自然而然的將冰粉放下后,就湊上去看。
大約是洗過澡,李長博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說起來,這個茉莉花香味的肥皂,還是付拾一做的。
明明對這個味道也很熟悉,可是付拾一嗅著,卻覺得比自己用的更好聞,而且吧,聞著聞著,就有點心猿意馬。
尤其是一側頭,就看見李長博的喉結,更莫名的覺得有點牙癢癢——
李長博似有所覺,側頭過來:“怎么了?”
付拾一忙收回目光,一本正經:“沒什么,就是在想,該做新肥皂了。今年你想要什么味道的?”
“茉莉味就很好。”李長博微微揚眉,分明不信,卻不戳穿付拾一,只輕笑一聲。那聲音低低沉沉,帶著笑意,帶來一種像是貓奴毛茸茸尾巴掃過小腿的酥酥癢癢。
付拾一幽幽嘆息:“李縣令這樣,實在是引人犯罪啊!”
所以有時候,怪不得她把持不住。
李長博眼底似有星星,笑得更加低沉磁性:“付小娘子若想犯罪,我不狀告就是。”
付拾一看著李長博誠懇的帥臉:…變態!
她清了清嗓子,說起正事兒:“對了,你案子看出什么沒有?有沒有想法了?”
李長博又是笑了一聲,這才收斂了那一身流氓氣息,談起了案子:“我想,或許是尋仇。剛好之前又有這個案子,正好給了他契機。不會讓人懷疑到他身上。”
若是沒抓住孔大頭和侯老六,再遇上個馬虎點的,這個案子,就永遠不可能告破,兇手也就會一直逍遙。
付拾一對這一點也沒有異議,點點頭之后順手端過冰粉,舀了一勺塞進嘴里:“唔,這就需要慢慢排查了。不過,我覺得我可以再驗尸一次,看看能不能再找出什么蛛絲馬跡。”
說起驗尸,付拾一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對了,他們說那宅子修繕得差不多了,讓我抽空去看看。你什么時候有空?”
李長博盯著付拾一手里的小勺子,無奈:“一會就去?看看有什么還需要置辦和改進的——”
付拾一又吃了幾勺,說了一下自己想法,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是來送冰粉的吧?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已經吃了一小半的冰粉,她心虛的放下勺子,“要不,我再叫春麗去端一碗——”
“無妨。”李長博自然而然的拿起了勺子,舀了一勺放進口中,“我也吃不了太多甜的。”
付拾一眼睜睜看著自己吃過的勺子,就這么送進了李長博嘴里。
她“咕嘟”一聲咽了口口水,忽然覺得更加口干舌燥了…
李長博偏偏還不自覺,微笑問她:“怎么不言語了?”
付拾一神色肅穆的提議:“下次,李縣令還是要自重一些。不然,萬一我做點什么就不好了。”
李長博捏著勺子,臉上有點繃不住平靜淡然,他恍惚的想:是不是有什么東西,顛倒了?
最后,付拾一和李長博去看宅子時候,全程付拾一都用帕子掩著嘴唇。
所有看見他們兩人的人,都忍不住有點納悶:這是怎么了?
春麗甚至還想問一句,結果被方良眼疾手快拽到了一邊去:這種事情,問什么問?真不想要賞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