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安很快就回來了。
顯然路上也沒人給石安說過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伙子回來時候,臉上是一臉的茫然。
石安顯然對付拾一比較有好感,看了一圈,最后目光就落在了付拾一臉上,然后小聲問:“這是怎么了?怎么你們到我們李花村來了?”
付拾一神色復雜的提起了二妞:“你認識二妞嗎?齊大富家的二妞?”
石安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二妞怎么了?你們找到二妞了?”
憑借多年的辦案經驗,以及心理學,付拾一幾乎一下就斷定:石安必然是有問題的。
但是石安脫口問出來的這話,顯然好像也不知二妞已經死了…
李長博將話接過去:“已經找到了。二妞失蹤那天,你見過二妞沒有?”
而正是這樣一個問題,卻將石安給問得當場沉默。
石安這樣一沉默,登時在場的人就都開始狐疑起來。
付拾一輕聲開口:“你見過二妞,對嗎?”
“對。”石安最終還是點點頭:“她去李子林,要路過我家,我奶奶聽見她哭聲,就叫她進來喝口水。”
只是說到了這里,石安卻又不肯往下說了。
李長博輕聲追問:“喝水?然后呢?”
“她就進來了。”石安說下去,面上閃過一絲絲的悔恨,但是最終,他還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她一瘸一拐的進來,我問她怎么了。”
“她說挨打的時候摔到了,磕到了膝蓋。”石安面上神色更加復雜:“她掀開褲腿看了一下膝蓋。不只是紅腫,還破了皮,一看就磕得不輕。”
“她還說肚子疼。”石安看了一眼齊大富,顯然是有些憤怒:“說肚子里頭鉆心的疼。問她,她才說是被踹了一腳這里。”
“我看她衣裳單薄,根本就不抗凍,于是就去找我阿妹的衣裳,給她。讓她穿上。那些衣裳,我阿妹還沒來得及穿,就走了…我也舍不得扔,就留下了。”
“我勸她,要是實在不行,就跑了吧。哪怕出去給人當丫頭,也好過這樣。”石安再嘆:“都是一樣的年紀,我阿妹我都不舍得讓她干重活。可二妞干的活,又重又多。吃不飽不說,還要挨打。”
石安臉上浮現出濃濃的心疼來。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除了心疼之外還有點傷心:“如果能換換就好了。”
“二妞也說,如果能換換就好了。她去死,把我阿妹換回來——”石安低下頭去,然后就不言語了。
看他低落那那樣子,誰都不忍心再催促。
可是最終,劉遠松還是不得不問:“那二妞是聽了你的勸告,準備逃跑還是留下?那你又知道不知道,是誰殺了二妞的?”
石安猛然抬起頭來,臉上是不可置信,以至于人都有點兒顫抖。
好半晌,他似乎才緩過勁兒來,微微搖頭:“二妞沒說,她歇了一會兒,就背著背簍出去了。至于說誰殺了她…我不知道。”
“那她最后去哪里了?”李長博輕聲問,語氣都有些柔和。
“李子林。”石安最后說了這三個字。
線索又斷了。
然而齊大富顯然覺得不是這樣,他惡狠狠盯著石安,指控道:“肯定就是你!你勸她跑,安的什么心?!你這么大年紀也沒娶到媳婦,說不定——”
“我沒有!”石安立刻激動辯解:“二妞跟我阿妹一樣的年紀,我怎么可能把她怎么樣?!”
李長博對齊大富也顯然沒了好感,冷冷道:“誣告他人,杖二十!齊大富,慎言!”
平時李長博平平淡淡,看似沒什么架子,只是顯得疏離冷擔心些,并不是難相處。但是這會兒發怒起來,頓時生了威嚴,自有一分懾人氣度。
齊大富一下子噤若寒蟬。
就連村里其他人,都不敢再小聲討論。
劉遠松也下意識的收斂了情緒,不由自主的更嚴肅些,輕聲與李長博商議:“那不如咱們去李子林里看看去?”
去是自然要去的。
畢竟最終二妞的目的地,還是李子林。
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也只能去一趟李子林。
但是時間過了這么久,里頭還能看出什么端倪嗎?
所有人都對這個事情持了一個問號。
付拾一輕嘆一聲,低聲與李長博說了顧慮:“過去的時間太長了,就算當時留下什么痕跡,這會也看不出來了。”
李長博“嗯”了一聲,心中也是早就明白,“不過,總歸還是要去看一眼。”
一行人就往山腳下李子林去。
如今李花早就已經開過,樹上也都結出了黃豆大小的果子,葉子更是長得郁郁蔥蔥。
遠看過去,猶如一樹樹的碧玉般。
等到了林子邊上,往里頭一看,付拾一就更加確定了:這里頭,必然是什么證據都不會再有。
冬季的草,多數都會干枯,只留下地上一些抗凍的,伏地的直接越冬。也會有一層厚厚的落葉覆蓋在土層上。
而現在,春來草長,面目全非。
地上全是郁郁蔥蔥的草和野花,別說曾經留下的痕跡,就連那些枯枝敗葉都看不見了。
如何查起?
眾人看著眼前這一幕,登時也都沉默了。
李長博揉了揉眉心,顯然也是頭痛。
付拾一更是攤手表示自己現在無計可施。
劉遠松喃喃道:“這下可怎么是好?”
李長博沉吟片刻,最終說了這么一句:“現在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唯有慢慢搜尋。借兩條狗去,然后讓他們搜尋一下尸體。”
“二妞的尸體,畢竟只有一部分扔在了狗場,其他的…我想應該是就近處理了。”
這種處理,最好的就是掩埋。
李長博看向石安,問他:“你們狗場的狗,可能做到這個事?”
石安躊躇了一下,搖頭:“不知道,從前沒做過這樣的事情——他們是獵犬。更擅長打獵。”
劉遠松看向付拾一:“要不,付小娘子你試試?”
面對劉遠松飽含期待的目光,付拾一勃然大怒:混賬!我是仵作,是法醫,不是搜尋犬!不是犬!
劉遠松咳嗽一聲,小聲嘀咕:“付小娘子對尸體的味道,應該比較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