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燒雞,配著燉的排骨和豬蹄,送去了長安縣衙門。
衙門人多,所以拾味館這邊只留了一只。
想了想,付拾一決定悄悄的叫李長博過來:送是不能送過去了,就這么一只呢!
拾味館這么多眼睛眼巴巴的等了一晚上了!她覺得自己敢送過去,拾味館的人恐怕就要暴動了。
可惜的是,這頭付拾一剛叫春麗出去送了東西給李長博,再讓李長博過來吃燒雞。
那頭李長博剛出院門就被發現了。
而且還是被雙重發現。
王寧得了回稟,一巴掌就拍在了桌上:“不行,我得管管,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如何能共處?傳出去不僅對雙方名聲不好,付小娘子還那么小!”
李春山驚了一下,下意識問了句:“咱們兒子你不信嗎?”
兒子他就不像是會做那種事情的人啊!
“年輕人氣血旺,如何把持得住?”王寧義正言辭,拔腿就往外走。
李春山想攔又不敢,只能問:“你去哪啊!”
“我去阿娘那兒,問問阿娘怎么辦!”王寧心說:我才不傻,我和長博之間本就關系不太近親,我還親自去阻攔,那不是等著吵架嗎?所以,婆母出面,是最合適的!
而那頭,杜太夫人一聽李長博這個時候要去拾味館,立刻就果斷道:“快,服侍我換衣裳。我得跟著去看看!”
說這話時候,杜太夫人也是一臉的正義和關切:“年輕人不知輕重,又血氣方剛,萬一鬧出點什么來就不好了。”
花嬤嬤忍不住問:“太夫人為什么不將小郎君叫回來?”
“叫回來做什么?”杜太夫人不是很明白的看一眼花嬤嬤,不小心就說漏了嘴:“叫回來哪里還吃得上?”
花嬤嬤手上一頓,徹底無言。
王寧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一看杜太夫人要出門,就愣了一下:“婆母這是——”
“長博出門,我不放心,就想跟去看看。你去嗎?”杜太夫人當著自己兒媳婦的面,掏出這個理由時候,還是多少有點兒不自然。
王寧當然想去:“那也好。婆母獨自出門,我也不放心。”
杜太夫人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只能一跺腳:算了,就讓兒媳婦去見識一下孫媳婦的手藝也好。她們關系好了,對家里也有好處。
于是杜太夫人咳嗽一聲:“咱們這就去吧。”
王寧昂首挺胸:“我跟著婆母。”
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王寧覺得有點兒激動,以至于人都有點兒緊張。
而杜太夫人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所以也有點兒緊張。
到了拾味館門口,婆媳二人對視一眼,都不太想上前去敲門。
“好香啊。”杜太夫人聞到了屋里飄出來的香味后,也是半點沒遲疑:“阿寧,你去敲門罷。”
王寧哪里好意思,最后也只能硬著頭皮讓自己小丫鬟去敲。
來開門的張春盛。
張春盛一開門,看見王寧和杜太夫人兩人杵在外頭,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心虛起來,沖著屋里喊:“小娘子,太夫人來了!”
這一嗓子,不僅驚了付拾一一跳,其他人也是一樣的受驚。
然后都開始手忙腳亂的要去收桌上的東西:還沒開吃呢,但是也不好讓客人看見啊——
主要是沒送一份過去,這和一貫的規矩不太一樣,所以大家難免都有點兒心虛。下意識就不想叫杜太夫人知曉。
付拾一很快穩定下來,咳嗽一聲:“添兩個碗筷,將雞剁成兩半,我們幾個單獨分一桌。燒烤和排骨都分點過來。”
然后她就去開門了。
而李長博還有點兒懵,不明白自己怎么帶了兩個尾巴過來。
雖然心理素質好,可看到杜太夫人的時候,付拾一還是語氣發虛:“太夫人,伯母——”
“這么晚了,拾味館才用上飯?”杜太夫人笑吟吟的問,自顧自往里走:“今日是做什么新菜了吧?”
付拾一石化在當場。
王寧也石化了:說好的來抓人呢?怎么婆母還往里頭走?提起吃的做什么?別人家吃飯,咱們不是更應該回避嗎?
世家教養,讓王寧從沒做過這么不識趣的事情。
當然,杜太夫人也是頭一回。
原本還有那么點不自然,不過目光落在桌上的菜品上之后,杜太夫人就神色異常自然了。
不僅自覺坐到了李長博身旁去,還笑著招手:“你們也來坐下罷。不必拘謹,該吃飯就吃飯。”
付拾一咳嗽一聲,企圖解釋:“今兒做好了有點晚了,就沒好意思打擾太夫人,原本想著明日一大早做了再送去——”
杜太夫人笑得更加和藹慈祥了:“那豈不是趕巧了?正好正好,也不必明早了。我嘗一口,看看今日的新菜如何。”
每聽一句,王寧心里就崩潰一分。
可帶頭的是她婆母,她就算滿臉通紅,也是低頭坐下了。
然后就被付拾一熱情的塞了筷子。
這下可好,不吃也得吃。
不過,王寧還是打算就意思意思,表明立場:“夜里多飲食不好克化,我只嘗一口。”
付拾一笑瞇瞇點頭:“對對對。飲食要有節制嘛。”
還看向李長博:“對吧李縣令?”
李長博艱難的點點頭,然后替自己祖母和阿娘布菜。
付拾一將雞腿一分為二,給了兩人一人一半。
又將雞翅拆下來,放進了李長博碗里。
再笑瞇瞇看著三人:“大家都快嘗嘗,看看這個新菜色如何?”
李長博心說:雖還沒有嘗到,但這菜,像是甜的。
杜太夫人率先動了筷子,心頭還想:年歲大,總歸也不是全都是壞處的。
這么一想,杜太夫人就很快樂。
當燒雞入口那一瞬間,杜太夫人就感覺更快樂了。
抹了麥芽糖又炸過的雞皮,吃起來口感很特殊,味道也是十分別致。那甜是滲進了皮里的。但是鹵料的咸香也是滲了進去。
綜合之后,就是一種特別的味道。香,且入味。
細細的品,又有點兒鮮。
而里頭的肉,早已經燉得快要軟爛,幾乎不費什么牙口。
杜太夫人滿意的點頭:不枉我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