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博和付拾一回了衙門,公堂已經是為譚泉準備好了。
譚泉臉色不是很好,他倨傲的看住李長博:“李縣令,你我平級,你如此囂張,就不怕回頭我們找你麻煩?”
這種赤果果的威脅,付拾一就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你這是瞧不起誰呢?這么簡單地事情,李縣令怎么會想不到?”
想到了,還這么做了,就可以知道心理的想法是怎么樣。
說完這么一句,付拾一特地威脅了一下譚泉:“所以你懂的。”
于是譚泉一臉懵逼:我懂什么了我懂?
一直在旁邊欣賞女朋友嘴炮的李長博終于咳嗽一聲開口了:“還是說說正事兒吧。”
第一件事情,李長博問的就是:“你可知前幾日那一位女郎是如何死的?”
譚泉冷哼:“她怎么死的管我什么事兒?”
他不回答還好,一回答,付拾一就在旁邊幽幽的嘆息:“你怎么不問問是哪個女郎?”
“說明你知道我們說的是誰啊。”付拾一死死的看譚泉,面上似笑非笑:“所以你為什么知道呢?”
譚泉抿住了嘴,忽然有點不想說話。
李長博又適時將話接過去:“所以,潭郎君還是快些說一說,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吧。不然,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這話,每次付拾一一聽,都覺得忍不住想糾正:“其實跳進黃河只會越洗越臟的。”
那么多泥沙!怎么洗得干凈!
譚泉都快瘋了:這兩個人到底想干嘛?
李長博無奈一笑,順著付拾一的話往下說:“所以潭郎君還是要考慮如何才能擺脫嫌疑。”
面對李長博的循循善誘,付拾一差點笑出聲來。
有時候,沉默不是壞事。因為說得多,錯的多,漏洞一旦產生,就很難圓回來了。
譚泉眼珠子轉一下:“不過是聽說的。”
“聽誰說的?”李長博一下子抓住了漏洞:“而且潭郎君還如此篤定我說的就是那一個?”
這下譚泉卡住了,而且是卡了很久。
他干笑一聲:“說出來或許你們不信,這件事我真的是聽說的,而且你們一提,我恰好就想好了——”
“我們還真不信。”付拾一笑瞇瞇的給出結論。
譚泉就不肯多說了:“那這個事情,我們就不知道了。”
他不肯多說,李長博就淡淡道:“若是換了其他人來審訊,恐怕潭郎君需得受罪。”
這個事情,譚泉是真不信,兀自嘴硬道:“我什么都沒做,何必害怕?”
人家不怕,李長博也沒多說,只叫了厲海進來守著。
當然走之前,李長博還特地囑咐了兩句:“別有能叫人看出來的傷就行。咱們就一天一夜的時間。”
付拾一不懷好意的出餿主意:“其實人在疼痛時候,未必容易崩潰。有兩分鐘情況人是最容易松懈的。”
李長博和厲海都齊刷刷看住了付拾一。
某人靦腆的一笑,看上去還有那么幾分可愛清秀:“連著兩天不讓睡覺,腦子都一片混沌了,那時候想的都是困死了,問話是最容易露出馬腳的。”
“另一種就是隨時都在恐懼中。”付拾一壓低聲音:“讓他看看那些酷刑工具,然后給他一種說不定下一刻就會被用刑的錯覺。讓他一直擔憂和緊繃。然后,出其不意的給他錯誤信息,讓他覺得我們沒辦法拿他怎么樣——”
最容易出錯的不是精神緊繃的時候,而是…緊繃過后放松的時候。
要不老話怎么總說,越是到了最后關頭,就越是不能松懈呢?!
厲海琢磨了一番之后,顯然是明白了其中的精髓。
付拾一與他對視一笑,放心的將人交給了厲海。
將人交給厲海之后,付拾一和李長博出來,她問李長博:“時辰不早了,現在咱們又去何處?”
“吃飯。”李長博言簡意賅。
方良就恰好過來:“新鮮的飯菜來了——”
那架勢,付拾一忍不住的感嘆:“其實我覺得,方良你真的是有跑堂的天賦啊。”
李長博:…這算不算是挖墻腳?
方良則是有那么一點兒受寵若驚。
吃過飯,付拾一還沒問李長博要去做什么,方良就輕聲開了口:“已是查過了,譚泉原本只是個小小的副參,之所以會娶到王家女。是因為有人舉薦。”
“舉薦的人,是譚泉的頂頭上司,陳斌。他之所以能一路暢通無阻,除了自身能力之外,還有人說,他是因為娶了個好妻子。”
方良語氣有點兒奇怪:“他娶的是個郡主。不過那個郡主的風評不太好。據說是和一個挺有名的和尚勾搭在一起了。”
李長博微微揚眉:“文安郡主?”
方良點了點頭。
一時之間,李長博的臉色就有點兒復雜起來。
付拾一不太了解這個事情,就問:“怎么了?”
一時之間都沒開口。
過了很久,李長博才緩緩開口:“文安郡主和陛下感情極好。他父親,是淮安王。”
淮安王李煒,曾經幫了陛下大忙。
十年前,太平公主有謀反的心思,關鍵時候,李煒識破了太平公主黨的屯兵伎倆。然后告訴了陛下,又將自己手里的勢力全都借給了陛下。
所以這么些年,李煒的一家都是因為這件事情,得了無上的榮耀和富貴。
這么說吧,那是連陛下都要給三分薄面的人。
付拾一下意識看向了李長博,心里卻忍不住揣測:如果當年的事情,和李煒有關的話——
“王家和淮安王關系很不錯。”李長博緩緩言道,神色有點兒復雜:“因為淮安王的妻子,姓王。”
于是里頭的關系,好像是一下子就被解開了。
付拾一腦子里“轟”的一聲,霎時有點兒亂:“可是不管是哪一家,都沒必要和付家這樣——”
尤其是付縣令就算得罪了人,也犯不著趕盡殺絕。
李長博輕聲而篤定:“所以里頭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一定是牽扯很大的事情。絕不可能是單純得罪了人——”
只有深仇大恨,或是利益威脅,才需要鏟草除根。
可是不管是王家,還是淮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