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了長安縣衙門,然而李長博卻并不在。
王二祥他們自然是有點兒懵。
這個時候,一直沒出過聲的謝雙繁才緩緩道:“二祥你偷偷去給付小娘子報個平安,將情況大概跟她說說。”
“至于李縣令,估計是進宮了。”謝雙繁意味深長笑笑:“刑部靠不住,還是另尋高明才好。”
王二祥立刻道:“那還是咱們自己親自來調查最合適!”
“要避嫌。”謝雙繁斜睨一眼王二祥,淡淡言道。
王二祥還要再問,厲海忍不住開口:“快去。”
于是二祥只能縮了縮脖子,一溜煙跑出縣衙。
王二祥見到付拾一的時候,呆了一下。
然后對喝著糖水烤著火的付拾一期期艾艾的問:“付小娘子就沒有一點想問的?”
這和他預想的完全不同!
然而沒等付拾一有反應,王寧一個白眼就扔了過來:“多大個事情,至于讓你如此的慌張?有話就說!”
付拾一笑瞇瞇給王二祥倒水遞點心:“一邊吃一邊說。”
貓奴趴在火盆邊,慢悠悠的啃著自己的油炸小魚干——這是杜太夫人聽完了事件過程之后,叫小廚房立刻現做的。
如今剛涼下來,正是酥脆爽口的好時候。
王二祥越發放松下來,然后他清了清嗓子,眉飛色舞的開始說起了事情經過——
王寧和杜太夫人兩個聽得認真又凝重,不由自主的將身子超前傾,仿佛能聽得更加清楚。
而付拾一完全就是一臉若有所思,而且半點不耽誤吃點心。
那樣子看著是優哉游哉的,不過實際上,也就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多少還是有點兒食不知味。
尤其是聽到一床的內臟時,她惡心的“嘖”了一聲:“我就算沒被那匕首扎死,也得被這個惡心死。”
頓了頓,付拾一忍不住說了句大實話:“其實我在想一個問題,那個匕首,到底是想弄死我,還是想阻攔我繼續往里走,然后一屁股坐在那些內臟上——”
一個是要她命,一個是防止她被惡心死或者留下終生的心理陰影,這動機,可真是差得遠了。
婆媳兩人齊刷刷怒瞪付拾一:說這個作什么!!!惡心不惡心!
王二祥也一言難盡的看著付拾一。
付拾一咳嗽一聲,示意二祥:“繼續說,繼續說,不要停。”
王二祥接著往下說,忍不住描述一下那些內臟的樣子,直把婆媳兩個惡心得不要不要的。
最后說到了眼珠子和腦花時候,付拾一也有點兒繃不住,干嘔了一聲,然后捂著胸口,痛心疾首:“損失太大了,那張床還挺貴的。還有被褥什么的——不知道查清楚之后,能不能讓兇手先給我賠償一下…”
所有的惡心,在這一刻全都化成了無語。
杜太夫人饒是見多識廣,此時也忍不住呢喃:“是想這個的時候嗎?”
王寧感覺手指特別癢癢,特別想掐住某人的耳朵。她強忍著這個沖動,沖著付拾一吼:“這有什么要緊的!關鍵是以后都不能住那屋子了!都扔過死人了!”
“死人我倒是不怕的。”付拾一老老實實的表明心跡:“我比較怕那個往我屋里扔死人的人。”
幸好不是半夜進去,然后一刀把她搞死了…
說起這個,付拾一又有點兒納悶:“你說他干嘛要將這些東西丟在我床上呢——這不是太費工夫了嗎?爬墻那么危險,萬一摔個半身不遂,多虧?”
王二祥目瞪口呆,虛弱的提醒:“付小娘子,我好像快忘了我說到哪了——”
王寧也是一臉驚呆:“我發現,你可能是真不怕。”
付拾一靦腆一笑:“其實還是挺害怕的。畢竟差一點就給我扎上了。”
想起這個,付拾一就又低頭朝著貓奴溫柔一笑:“貓奴你加油吃,吃完小魚干,我明天再給你做肉松!以后你吃肉松拌飯!”
貓奴懶洋洋的回應一聲:“喵”
然后繼續埋頭苦干。
杜太夫人抬手揉了揉眉心,違心夸獎:“其實心大也挺好的。”
王二祥深以為然點頭。
等說起了李長博進宮時候,王二祥還是忍不住多嘴一句:“李縣令進宮,說不定就是想親自調查這件事情。”
付拾一立刻搖頭:“不行,不能我們這邊的人調查。我們這邊的人不管調查出什么結果,都不能讓其他人心服口服。反而到時候有理說不清。”
王二祥呆呆的:“那還能交給誰?刑部那個態度,我覺得說不好他們要糊弄過去——”
“別說糊弄過去,就是懷疑我也是有可能的。”付拾一冷靜道:“別忘了,其實你仔細想想,這一切也有可能是我自編自導自演的。”
王二祥一下子被這個陰謀論給驚得張大了嘴巴。
然后他狐疑的看向付拾一:付小娘子有這樣打的本事嗎?
付拾一聳肩:我哪知道?
王寧和杜太夫人卻都一臉沉思。
良久,杜太夫人輕聲道:“或許,那背后的人,未必不是這個心思呢?”
付拾一點點頭:“其實我也覺得像。”
她接著往下分析:“畢竟,整個長安有能力做到這個事情的,其實人還真不多。而我恰好是最有名那一個。最關鍵的是,尸體是在拾味館門口被發現的,而尸體內臟是在我床上被發現的。”
“這樣一看,我除了沒動機之外,其他的都占全了。”
付拾一忍不住樂了:“這就是為我量身打造的一個帽子啊。”
她做了個戴帽子的舉動,還主動配音“duang”——
甚至還在虛空中摸了摸:“真合適啊!”
杜太夫人和王寧目瞪口呆的同時,也忍不住的笑出聲來,漸漸的,就變成了又好氣又好笑。
王二祥震驚的問:“那付小娘子就沒想想,你打算怎么脫身嗎?”
付拾一眨眼睛:“我現在什么也不能做。唯一的路,就是等著。哪怕真有人冤枉我,我也只能等著。”
“放心,李縣令不是搬救兵去了嗎?”付拾一笑瞇瞇:“我大概猜到了他要招誰了。應該不會有大問題。在真相大白之前,我就吃吃喝喝吧。”
她低頭問貓奴:“是吧貓奴!”
貓奴看都不看她,只是甩了甩尾巴,也不知是不是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