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久到所有人都以為南屏不會開口的時候,她低聲開了口。
說是低聲,就真的是聲音很低,幾乎要成為呢喃:“我沒想殺她。我就是想,嚇唬嚇唬她。”
人人都能聽得出南屏聲音里的后悔。
付拾一目光落在南屏身上,發現南屏整個人都在抖,也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怕。
也可能是因為精神太過緊繃,所以導致肌肉痙攣。
“你是如何做的?”李長博并沒有停頓很久,而是這么問了一句,直接就切入正題,不給南屏太多的時間去考慮。
南屏這會兒居然也是出奇的配合,大概這種事情,就跟開閘放水一樣,一旦開了那個口子,所有的洪水都會傾瀉而出,再也攔不住。
“我那天下午來之前,就想好了怎么做。她還念著之前那個人,我知道的。她都訂婚了,卻還這樣朝三暮四。一定會讓六郎傷心的。”
“我有點生氣。就想著,給她個警告。”
“我將字條留在她的衣服里,提了她和人私會的事情,告訴她,明日一大早,就在她屋子后面的溫泉里碰頭。”
聽到這里,李長博打斷她問了句:“那你為何要選中在那兒?”
“那兒隱蔽,那邊翻墻不容易被看見。而且離我住的院子不遠。我比她們都先到,所以我悄悄跑進來看過。我曾經想過要不要偷偷進她的屋子去找她。但是又覺得容易被人發現。所以就選在了那里。”南屏雖然牙關輕輕的磕碰著,發出戰栗的聲音,但是她聲音卻很平穩。
聽起來,也不像是在撒謊。
至少每一句話,都很順暢,半點停頓也沒有。一般來說,如果人撒謊,是沒有辦法連續說這么長一段話的。
“那之后,你做了什么?”李長博點點頭,對這部分沒有疑義于是就回歸正題。
南屏也就乖乖的繼續往下說:“我穿了這身衣裳趁著天色還黑,翻墻進去了。那時候她還沒出來。我又等了一會兒。”
“她太磨蹭了,我等了很久。”
說起這個事情,似乎直到現在,南屏都還有點不滿“她怎么總是讓人等她。”
在場的人,都因為這句話開了個小差。
付拾一想到了閨蜜約逛街,一等再等的情況:這樣的閨蜜多數都是要被拋棄的。
而其他認識瑗娘的人,倒是都知道瑗娘是個什么性格:高傲的人,總是會有一點任性。
“她出來之后,我也沒立刻出去見她。”南屏并沒有抱怨太多很快就繼續往下說但是還是有點兒不滿:“結果她就自己下了溫泉真的泡起來了。”
“她很漂亮。”南屏似乎是想起了當時的情況很是頹喪的說了這么一句話。
說完這句話之后,她沉默了很久,才又繼續開口:“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猜到了是我的,反正我還沒動,她就叫了我的名字。”
南屏似是有些疑惑又似是有些憤怒:“我以為她真知道,我就出去了。看到我,她就嘲笑我,說還真是你啊——”
她閉上眼,耳畔仿佛又響起了那一句帶著濃烈鄙夷聲音的話。
面前也同樣出現了那一張格外好看,卻也帶著譏誚的臉。
南屏下意識的握緊了手指。然而這一次卻沒有那種冰涼的將手都凍木的感覺。
她手里什么也沒有。
南屏頹然松開手指,也陡然醒悟過來。而后若無其事的將手指舒張,繼續說下去:“她跟我說不管我是怎么知道的這件事情,讓我自己清醒一點,現在她和六郎訂了婚,說出來,六郎才是最丟人的那個人。”
“而且,說出來的話,也沒人相信我。”
南屏“呵呵”的笑了,也有點自嘲:“我當時居然有點慌。她真的太聰明了。她知道我怕什么。”
“她還笑話了我一下,說我丑人多作怪。”
南屏嘆一口氣:“其實她還是說得挺對的。我就是丑人多作怪。”
說完這句話,南平的語氣陡然激烈起來:“可我就算是丑人多作怪,我也沒有做這樣不要臉的事情!憑什么她要這么說我?就因為她長得好看,就可以這么肆無忌憚嗎?”
這句話,仿佛是在問在座的每一個人。
付拾一下意識的看一眼自家小男朋友,又看一眼河源郡主,內心搖頭:不,不是的。李長博和河源郡主之所以被喜歡,除了長得好看,也因為他們都有各自的閃光點。光是長得好看,是沒有用的。
當然,如果長得不好看,就算再怎么有閃光點,也是難以引人注目的。
而且從某些時候來看,其實長得好看也真的是有特權的。
付拾一低聲咳嗽一聲,借此來掩蓋自己作為顏狗的心虛。
而其他人,或多或少,也陷入了沉思。
尤其是崔六郎,一張臉更是通紅——或許他多少有點兒羞愧,畢竟可能他也曾經因為瑗娘的好看,而神魂天道,因為南屏的普通,而下意識的忽略。
李長博輕聲追問:“那后來呢?你做了什么?”
南屏輕笑一聲:“我不喜歡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所以我就按照原計劃做了。我掐住了她的下巴,將我帶來的冰球直接塞進了她的嘴里。將她嘴給堵住了。這樣,她就沒辦法叫人,甚至沒辦法說話——嘴巴也合不上。”
“冰會一點點融化,那些冰水還會從她合不上的嘴里流淌下來——”
南屏的語氣里充滿了一種扭曲的快意:“我想,就算長得好看,這樣嘴角流涎的樣子,也是丑陋的。接下來,她休想出門。”
“但是這件事情,如果她事后告訴別人,別人也一定會相信她,不相信我。所以我本來還準備做另外一件事情。”
南屏聲音里扭曲的快意,漸漸變成了驚恐:“可是我沒想到,冰球被我一直捏著,化開了很多,她一下子就吐出來了,罵我是瘋了嗎,而且還要叫人——”
“我就捏著她的嘴,又將冰球塞進去。這一次,我還用手捂著她的嘴,不讓她吐出來。我當時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