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雙魚傻乎乎的在后頭問了句:“什么事兒啊?”
付拾一一臉坦然:“出恭啊。”
徐雙魚懵里懵懂,然后臉上爆紅:“這,這,這…”
李長博比付拾一還要坦然:“是人都要出恭。”
羅樂清憋了半天,終于憋出來一句話:“李縣令你變了…”
雖然羅樂清來得晚,可是她也是曾經聽過李長博的傳聞,在各大宴會中,遠遠的見過李長博的。
所以并不妨礙她知道李長博從前是多么仙氣逼人,出塵絕世。
可是現在…
她甚至有一種恍惚的感覺,覺得李長博那樣的嘴唇里,就不該吐出這么一句話!太不正常了!太不應該了!這種話,分明就是付小娘子才會說的!
付拾一無辜看兩個目瞪口呆的人:“怎么了?李縣令難道不能說這話?”
雖然她心里也覺得挺詫異的吧,但是她接受起來也是很快的,畢竟從很久之前,她就意識到了自家小男朋友只是看起來像是神,其實還是個人——因為他會吃撐。
徐雙魚和羅樂清兩個木然的點頭。
然后再看向付拾一:“那沒有出恭,說明什么?”
“也許他不是自己要睡覺的。”付拾一輕聲言道。
李長博卻看向門口:“門沒從里面關上。或許不是因為從來不關門,而是因為…”
“關門的不是他?”徐雙魚順口接了過去。
一時之間屋中氣氛有詭秘。
李長博淡淡道:“這種事情,一問便知。”
付拾一點點頭,隨后跟著李長博出去。
待到見了羅箬的妻子榮娘,李長博將這個問題問了。
榮娘立刻就道:“平日他也不關門。”
凜兒也點頭:“我和阿娘會去給阿爺送夜宵,所以基本阿爺不關門。”
付拾一看向李長博。
李長博微微頷首后,輕聲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那你們知道他平日還和誰交好嗎?”
這下榮娘只剩搖頭了:“平日也不見他和誰來往。多數時候都在家讀書,或是抄書。”
凜兒也搖頭:“阿爺也未曾跟我說過。”
接下來李長博沒有多問,只說這個事情有些奇怪,還需仔細查一查,就連尸體,恐怕也要先帶回衙門去。
至于書房,更是要封起來。
榮娘聽聞這話,登時一臉慌亂:“那什么時候才能還給我們——”
“查明之后。”李長博也沒給出確切的時間,只如此的說了句。隨后寬慰道:“放心,我們定會竭盡全力。”
榮娘不安的看著李長博,似是有些不知該怎么辦:“可我們這頭該怎么辦?這喪事…”
頓了頓,她皺眉道:“我覺得就是他自己不想活了,咱們還何必這么多事呢?這話他也說過——”
李長博言簡意賅:“頗有些疑點,所以還要再看看。”
榮娘還想再說什么,李長博忽問她:“你不想知道你丈夫的真正死因嗎?”
就這么一句話,卻將榮娘問得沉默了。
良久,榮娘才嘆一口氣:“好吧。”
接下來,該封存現場封存現場,該將尸體帶回衙門帶回衙門。
付拾一在離開之前,仔仔細細將書房檢查了一遍。
只是再也沒什么收獲。
倒是出來的時候,發現了一點別的東西。
付拾一在窗臺上,發現了一個手印。
手印是因為沾了黑灰之后,又摸到了窗欞才染上的。
看著這個清晰異常的手印,李長博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疑惑問道:“為何會印在這里?”
付拾一咳嗽一聲:“這就是因為一個有趣的現象了。因為屋里是熱騰騰的,但是外頭的雪撲騰到了窗戶上——”
也是這個年代沒有玻璃,所以不會一大早起來發現玻璃上全是水氣…
“反正這個窗戶上,會有一點水。剛好就將那黑灰留了下來。”付拾一一面說,一面做了個動作:“就是這樣,從外頭將窗戶拉開,所以這個手掌印,就剛好印在了上頭。而這個位置,關上窗戶時,剛好從里頭看不出什么來。”
李長博盯著那個印記,又看了看付拾一在旁邊做示范的手,輕聲道:“所以,這個人一定是個男人。這個印子,一看就是男人的手印。”
付拾一自然也看出了對比,當即點點頭:“這就說明。的確是有人進過屋子,還是從窗戶進去的。”
但是,付拾一很快就疑惑了:“可是總不可能是半夜進去的吧?可是昨天的雪,是從天黑之后才開始下的——”
“關鍵是,那個人進去想干什么?”李長博卻是完全想的另外一件事情:“證據不會說謊。證據顯示昨日半夜有人進去,那必定就是有人進去。我在想,他為什么要進去?羅箬是他殺的嗎?”
付拾一立刻揚眉:“我好像猜到了是因為什么了。”
李長博也跟著揚眉。
付拾一眼底晶亮,好似閃閃發光,那光芒勝過世上所有寶石:“賬本。”
這話落在李長博耳朵里,讓李長博微微一愣,隨后才緩緩微笑起來:“你說得對。他的書房里,并沒有什么值得人關注的地方,除了那些賬本。查賬主要是查賬目的錯漏和虧空,羅箬用朱筆圈出來的地方,就是有問題的地方。”
“那些賬本,每一本都有不少朱批。”他那一絲笑容隨著語言慢慢收斂,而后變成沉凝:“我們只需看看賬本,有沒有少。或是有沒有改過的痕跡。”
若有,那那個半夜來的人,自然而然就是為了這個。
若是沒有…那就是為了其他,到時候查案,也才知曉是該從哪個方向查起來。
但是李長博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個深夜造訪的人,的的確確就是為了賬本來的。
付拾一想著那賬本上密密麻麻的朱批,也有點兒驚嘆:“不過我挺好奇,這到底是哪家的賬本,竟然這么的…有意思。”
李長博看著付拾一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淺笑一下,意味深長道:“還有比這個賬本更有意思的。這不算什么。”
他頓了頓,更加充滿隱意道:“付小娘子以后會見識到的。”
李家名下多少產業田莊?每年光處理這些賬本,就能長許多見識了。但愿到時候…別嚇到了付小娘子。
李長博舔了舔有點干的嘴唇,陷入沉思:付小娘子會不會心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