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想來想去,決定做一次烤鴨。
唯有這個,既能呈現出自己的誠意,又是新奇的東西。
只不過烤鴨付拾一吃是吃過,也知道怎么做。
但是還真就沒嘗試過。
爐子倒是有的,之前用來烤點心和做煙熏臘肉了。
這會兒也能用來做烤鴨。
烤鴨這個東西呢,正宗的肯定是要選北京填鴨,這樣才能保證鴨子肉嫩而肥。
普通的,經常活動的鴨子,不會有那么多的肥膘,也不會太嫩。
付拾一也不好那么講究,只能跑了一圈菜市場,挑了三四只肥一些的嫩鴨子。
賣鴨子的農人道:“都是吃谷糠長大的,沒叫出去跑,長得肥!也不臭!”
鴨子獨有的鴨騷味,如今還是很被嫌棄。
付拾一捏了捏鴨鴨小肚子上的肉,很滿意的點頭:“鴨子就得肥一點才好吃。”
不肥,一烤就干了,哪能烤得出來滋滋冒油的感覺?
將鴨子帶回家,放血拔毛掏內臟,一氣呵成,而后付拾一就開始給鴨子做馬殺雞。
按摩得鴨子筋松骨軟之后,就能將鴨子造型擺出來,然后用銅管從鴨脖子刀口處位置往里吹氣——普通人乍一看吹鴨子,以為是直接吹的鴨肚子。
可實際上,吹的是鴨子的皮。
這樣一吹,整個鴨子的皮就鼓脹起來,直到整個胸脯都鼓起來,每一處都飽滿,這樣才算成了。
然后將刀口處扎緊了,防止漏氣,這才放進烤爐里掛上烤。
但是,烤之前,鴨子還需灌點水,這次是往鴨肚子里來點,這樣確保鴨子烤著不會皮都焦了里頭還沒熟,也能保證肉質不會太干。
一口氣做了三只,付拾一都給統統掛上烤——不知道能不能成,反正多兩只,也好有個保障。
阿玫瞅著那白胖胖的鴨子進爐,付拾一哐當一聲將門關上,她這才忍不住問:“小娘子小娘子,這又是什么呀?”
“烤鴨。”付拾一笑瞇瞇的往里頭再加一根果木,這樣的堅硬果木耐燒,而且據說還會有一點點微微的香氣,所以是烤鴨最佳的燃料。
“烤鴨是什么東西?”阿玫還是疑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吃法。
付拾一想了想,就給阿玫講了個故事:“從前呢,有個地方叫金陵,金陵城里,有個皇帝,皇帝特別喜歡吃鴨子。那些廚子為了討好皇帝,就拼命研究做鴨子的方法。然后呢,有人就研究出了烤鴨。”
“不過,其實叫烤鴨也不對。應當是叫片皮鴨。等烤熟了之后,將鴨子取下來,趁熱用刀,將鴨肉鴨皮都片成很薄的片,再用薄薄的面片,裹上黃瓜條,蔥絲,沾點醬吃。”
付拾一自己說著說著,就有點兒流口水。
北京烤鴨后來太有名了,誰人去北京,不去吃一回烤鴨?
擦了擦口水,付拾一又去準備薄餅和黃瓜條和蔥絲。
黃瓜太貴,付拾一沒舍得多買,所以挑了幾個又嫩又水靈的霜打蘿卜來代替。
這兩樣都是要切成兩根火柴棍那么粗細的小棍,這樣才能保證爽脆鮮甜的口感。
蔥絲就不那么講究,只挑嫩蔥白,然后切成細細的長段。
吃烤鴨其實是有三種口味的。除了常見的面醬,還有鴨皮沾白糖,以及鴨肉沾醬油和蒜末。
三種吃法,全看個人口味。
不過這些都不難,最難的還是餅。
餅叫荷葉餅,之所以叫荷葉餅,一是取其圓,二是講其薄,攤在手心,像是一張嬌小的荷葉。
付拾一將面調得軟一些,但是又不能太多水,拿在手里,不粘手,卻往下墜,輕輕一動,面團子都跟著顫。
然后將做卷餅的平底鍋拿出來,底下生上一小堆火,就那么抓著面團,直接往燒熱的鍋底上一沾——最開始總是失敗,不過練了一小會兒,到底還是成了。
那面沾在鍋上那一層迅速的燙熟了,此時再將面團往回一扯——那一張面皮就留在了鍋上。
等到熟了,不等烤干,就趕緊鏟起來放在一邊。
這樣沾出來的面皮,薄得像是一張紙,舉起來都是能透光。
里頭裹上有顏色的菜,都能微微透出顏色。
如此,才能保證吃的時候,色香味美里的色,也變成勾人的鉤子。
當然,其實也可以省事兒,調成面糊糊,然后用小勺直接攤開。這樣面皮厚一些,不過也能用。
付拾一練出的這一手絕活,直接就讓阿玫驚呼連連。
張春盛更是自己端了個板凳來,現場目不轉睛的看著付拾一操作,光明正大偷師。
而他腦子里,已經開始開發出這餅的吃法了。
“這是什么餅?”張春盛兩眼放光的問,這個時候倒不毒舌了。
付拾一笑瞇瞇:“荷葉餅。這東西還可以做素春卷。回頭我給你們做。”
張春盛立刻卷起袖子:“也不必回頭了。需要什么,小娘子只管開口。”
珍娘路過時候,還笑盈盈的說了句:“說風就是雨,累著小娘子拿你是問!”
過了這么久,付拾一如今能很好的分辨珍珠姐妹兩個了,珍娘溫柔,說話也帶笑,珠娘潑辣些,更活潑靈動。
瞅著張春盛瞬間溫和下來的眉眼,以及乖乖聽話的樣子,付拾一嫌棄的“嘖”了一聲:“當初那個動不動跳河的張春盛,到底還是溺死了。”
張春盛跳腳:“小娘子胡說什么?我哪有動不動就跳河?再說了,我好好的——小娘子作甚咒我?”
付拾一不疾不徐,直攻張春盛軟肋:“難道不是溺死在溫柔鄉了?你敢說沒有?”
一面說,她還一面不懷好意的笑。
張春盛啞口無言,最后只能振振有詞:“那也是跟小娘子學的。小娘子對李縣令——上梁不正下梁歪。小娘子可別說我。”
付拾一冷哼一聲:“我到時候可不幫你說親。”
張春盛也傲嬌:“我沒有。”
“切。”付拾一嗤笑他:“你敢不敢對著太陽發誓?別當我不知道,你讓蔓娘幫你偷偷打聽人家鄭老井要多少聘禮——”
張春盛鬧了個臉紅脖子粗,徹底毒舌不下去,粗聲粗氣問:“到底要什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