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合心意”的飯菜下,李長博面無表情地多添了一碗飯:我若因為這個生氣氣死了,豈不是如了付小娘子的心意?
李長博惡意的想:偏我就得活他個長命百歲,半點機會也不給你留。
頭一次杜太夫人吃飯的時候沒能搶得過李長博:主要是沉浸在憤怒中的李長博,完全忘了謙讓這么一說。
以至于杜太夫人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盯著空空如也的盤子,只能擱下了筷子。
然后不是特別情愿的問了句:“你和付小娘子到底是怎么了?”
李長博慢條斯理的咽下口中最后的飯菜,這才緩緩將付拾一說的話說了一遍。
花嬤嬤聽著,總覺得自家小郎君好像還有那么一滴滴的委屈?
于是就連杜太夫人都愣住了。
好半晌,杜太夫人才大笑出聲:“我當是什么事兒原來不過是因為這個。”
要不怎么說兩個人在一處,玩著玩著就成了小孩子的心性了——
李長博悠悠地看了杜太夫人一眼,面色鐵青:“付小娘子總想著改嫁的事兒,總想著和別人在一處的事,難道還不嚴重?”
從這個角度上看的確挺嚴重的,可是即便這么嚴重,也擋不住杜太夫人想笑的心。
但是這個時候杜太夫人想笑也不敢笑啊。
于是就憋的有些辛苦。
花嬤嬤連忙悄悄的捏了捏杜太夫人的胳膊:這個時候還笑,不是往郎君身上扎刀子嗎?
杜太夫人急忙憋住,然后開啟了語重心長的模式,就是有點偏心:“其實,仔細想想,付小娘子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若真是走到了那一步,付小娘子說的做法才是最好的。”
聽到這里的李長博,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這是火上澆油?這是我的親祖母?
杜太夫人看出了李長博的心思尷尬一笑,勉強將心擺正了一下:“當然既是決定要在一處,那肯定不能朝三暮四,更不能時刻想著日后分開,這點兒事付小娘子做的不對。”
咳嗽了一聲之后,杜太夫人還是不小心又說出了心里話:“付小娘子畢竟年紀還小,而且瞧著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他能認認真真的想這個事兒,想著如何對你更好,顯然已經是十分用了心思。況且,她說的這些完全也是可以避免的。”
“你若努力活到長命百歲,她自然沒有機會改嫁他人。而且若是經歷了最好的,哪里還能看得上旁人?別的信心我沒有,但是我家孫兒是旁人比不過的,這一點兒信心還是有的。”杜太夫人真心是為了寬慰了李長博一句。
“有時候兩個人在一處哪能如此計較,彼此明白對方的心意,不要總想著一句話一件事兒。得長長遠遠的看。”
“唐的事情你都能大度,怎么到了這件事情反倒如此小氣?”
杜太夫人有些失笑:“而且憑心而論,你若早早去了,你覺得她是守寡過得好,還是另覓良緣過得開心?你希望她日日以淚洗面,過得愁苦,還是希望她能忘了你,重新開始生活?”
李長博仔細想了想。
雖然不得不承認,杜才夫人這話還是有道理。
可內心他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
李長博面無表情地想:我想將付小娘子據為己有,永遠也不分享給他人。付小娘子只能是我的。
這個惡念,李長博打算縱容自己到最后。
所以李長博就站起身來,面無表情道:“我去練會兒劍。”
說完就半點不猶豫的去了。
杜太夫人剩下的話卡在喉嚨里:…不孝子孫!話都不讓我說完了?!
頓了頓杜太夫人又反應過來:這個時候還要練劍,是打算將來殺人方便,還是打算強身健體,活到最后?
花嬤嬤也被李長博這樣的舉動給逗笑:“咱們家小郎君現在可越來越精神了。”
從前對什么事兒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雖然謙和有加,可仔細想想也有點像是個老頭子,沒什么年輕人的朝氣。
杜太夫人幽幽嘆氣:“所以我才覺得天下之大,唯有付小娘子鎮得住他。”
“真該讓阿寧來看看,好好看看他兒子到底有多幼稚!”杜太夫人冷哼一聲:“我如今倒是有點體會到阿寧的心思了。他這滿心滿眼的都是付小娘子了,哪里還有我們?”
說完這話盯著空空如也的盤子,杜太夫人又冷冷的哼了一聲。
花嬤嬤說了句實在話:“今日您和郎君都多吃了。您要不要也去走幾步?”
于是杜太夫人一下子就又眉開眼笑:“還別說吃慣了大魚大肉,吃點兒這種素淡的菜,倒還覺得挺舒服。果然還是付小娘子最合我心意。這個不孝孫子拿來換付小娘子進門倒合算。”
花嬤嬤無奈的在心頭嘆了口氣:這到底是誰?滿心滿眼都是付小娘子了?
付拾一以為自己的醋溜白菜,算是賠禮道歉,李長博吃了之后也就和自己和好了,結果第二天,碰頭之后她才發現好像并沒有什么改觀?
瞧著正襟危坐,一言不發的李長博,付拾一只覺得頭痛:我家小男朋友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怎么辦?在線等,急!
可是這畢竟是自己的小男朋友,而且還是如此帥帥的小男朋友——干脆不哄他的想法,只維持了一秒鐘,就在李長博的盛世美顏中瞬間被放棄。
然后付拾一咳嗽一聲,硬著頭皮開始搭話:“李縣令覺得昨日的菜如何?”
李長博看了付拾一一眼,微微揚眉:付小娘子竟然還敢提這個?
當即李長博給付時一展示了一下什么叫皮笑肉不笑:“甚好,十分下飯。”
這一次李長博的夸獎分明比從前的都多,但付拾一卻油然而然,生出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我覺得有點不太對呀…
強烈的求生欲,讓付拾一的笑容更加燦爛:“那我要不今日接著給李縣令做?我還會做糖醋圓白菜——也挺好吃的,也很下飯。”
李長博聽得簡直都要氣笑了,慢悠悠地問了句:“付小娘子,這是和醋過不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