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回家去的時候,是被李長博順路給捎回去的。
路上,李長博和付拾一說起案子:“這個案子,必有隱情。”
付拾一“嗯”了一聲,輕聲道:“不過,只要找出關鍵的人物,未必不能破案。”
李長博輕笑:“我已有主意了。”
付拾一點頭,毫不吝惜自己的夸獎:“我相信李縣令的斷案本事。”
李長博眼睛里帶笑:“主要是底下人的功勞。”
“厲海他們,是真的拼命。”付拾一感慨:“說起來,其實大家也都誤會他們了。”
李長博“嗯”一聲,“不過,他們自己也不在意。在外頭,有個威名,也未嘗不是好事兒。”
付拾一想想也是。
方良坐在外頭駕車,耳朵里聽著里頭的談話聲,心里忍不住想:自家郎君,好像現在話多了一些?性格也比從前要親和一些了…
付拾一在橋頭請方良停車,而后才對李長博道謝:“多謝李縣令和老夫人的暖居禮物。也太貴重了。叫我不知該如何報答才好——”
李長博微微一笑:“都是鄰居,無妨的。”
付拾一抿嘴笑:“那是我的殊榮。”
付拾一下車,方良重新駕車往家去。
李長博隔著輕紗簾,看著付拾一步步生風的走過橋,轉過彎,到了自己家門前,拿出鑰匙開門…
“宅子里發生什么事兒查出來沒?”李長博揚聲問了方良。
方良早就查仔細,這會兒他問,就提了:“就是一對夫妻來開店,那家的女人不知什么原因死了,死的也不久,就是去年的事情。后頭那男人退了房,回老家去了。又搬進來一家,小女兒半夜總是哭鬧,說有人看她,說有動靜,最嚴重的,是從樓梯跌下來,摔破了頭,他們夫妻兩人也聽見半夜總是有動靜…”
“加上四周鄰居的猜測,就給嚇壞了。趕緊搬走了。”
“鬧鬼的事情就傳出來了。”
方良說到了這里,忍不住說了句:“郎君你就放心吧,真有那些不干凈的,指不定誰怕誰呢!”
李長博:…這是什么話?
李長博沉默許久,還是問了句:“為何?”
“死了的人,就不怕惹急了付小娘子,然后付小娘子去將他棺材板掀了?然后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方良忍不住“嘎嘎嘎”的笑起來,不知想到了啥,樂不可支的。
李長博:“休要胡說!”
付拾一這頭開了門,其實就已經想到了要給李長博什么回禮了。
雖說不是什么節,但是李長博既說了是鄰居,就只說自己做得多,所以樂于分享就是。
付拾一決定做的是肥皂。
李長博也就罷了,其實付拾一是覺得李長博的祖母太客氣了。
素味蒙面,就送那么厚重的禮。
要知道,在唐朝,最貴的就是香料!
名貴的香料,可等價如黃金!
李長博今日雖沒夸那肥皂,可看樣子,應該也是喜歡的。
所以這個,很合適。
正好自己也留點用。
至于香味,付拾一已經想好了:眼下春末,玫瑰已經開始開花了。所以玫瑰味兒的最合適給老夫人。至于李長博…茉莉味也行,冰片薄荷的也不錯。
為了這,付拾一夜里弄了一晚上。連飯都只吃了個最簡單的。
付拾一吃的是冷面。
搟面后切成韭菜葉細條,煮熟后過涼開水,然后碼上黃瓜絲,嫩豆芽,再加上一把焯過水的菠菜段,最后是蘆菔絲——
點上蔥油,鹽,還有豆醬,再加上一點芥末和姜蒜,最后淋上一大勺的米醋——
冷面就做好了。
黃瓜是早上新買的。豆芽也是新鮮水嫩的。就連菠菜段,買來時候也是帶著新鮮泥巴的,那蘆菔其實就是蘿卜,付拾一這里用的是甜甜脆脆的那種手指頭粗細的紅蘿卜。
這一碗面,就仿佛集結了整個春天。
付拾一吃得很是滿足。
吃完了,她就開始做肥皂。
反正長夜漫漫,閑來無事,熬著骨頭棒子湯的時候,就順手做了。
付拾一這頭悠閑的做著事兒,那頭李長博也正陪著杜老夫人下棋。
杜老夫人精神今日難得不錯,李長博就陪著她。
祖孫兩個你來我往的過招,順帶還能說說話。
杜老夫人還記得付拾一:“你上次說那小娘子,怎么樣了?安頓下來了沒?”
李長博也沒想到提了一次,杜老夫人就能記住,當即笑笑:“安頓下來了。看樣子是住得不錯。”
“小娘子也怪不容易。”杜老夫人憐憫道:“年紀小小就要討生活。什么都得做…最難能可貴,是肯自己努力。”
這一點,李長博也覺得殊為難得:“是。上次您喝了說好的五色飲,也是她賣的。”
“另她每日早上還去衙門口擺攤賣早食,明日我叫方良給您送一份來,您也嘗嘗。”李長博說著說著想起了這幾日變化繁多的卷餅:“您喜歡清淡的,她那的準合您口味。”
李長博將幾種口味描述了一遍,還真將杜老夫人引起了興趣:“真那么好?干凈么?”
“干凈。您到時候一看就知道。”
“那我得試試。”杜老夫人興致勃勃。
燈芯爆了一下,卻無損祖孫二人的溫馨。
第二日,付拾一早上起來,先看一眼自己的肥皂們。
晾了一晚上,已是成了。
既然是要送人,付拾一特地用大蘿卜雕了幾個模子,復雜的她不會,所以只做成了五瓣花櫻花的樣式。
而李長博的,就沒用這么大工夫,直接切成正方形就完事。
不過,她也知道,世家子弟多是文雅之人,所以她在包裝上花了一點工夫,弄成了正兒八經的禮物盒子。還用干草繩打了蝴蝶結。
多好看算不上,好歹夠別致了。
付拾一出門擺攤之前,特地過去了一趟,然后道明自己的意思,鄭重將兩個禮盒交給了李家的門房。
結果剛擺上,方良就找上她,說要她做兩份精致的,好給自家老夫人送去。。
付拾一一聽這個,頓時都有點兒哭笑不得:早知如此,那她就請方良代為轉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