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對這個事情倒是沒有任何反對,還親自帶著付十一進了屋。
付十一一進屋子第一個感覺就是用心。
雖然只不過是臨時住一下,但是房間的布置顯然是用了心的。紗窗和幔子都是新換的。
擺放的家具也都是雕工細膩。
就連屋里放的那些裝飾,包括花瓶什么的,也都符合年輕女子的審美。
甚至里頭還有鮮花。
那綻放的山茶看起來格外嬌艷。
屋里熏著香,若有若無的,十分好聞。
小丫鬟帶著付十一直接進了內室。
所有瑗娘帶來的東西都擺放在了內室。
不過瑗娘其實也沒帶什么東西來,多試一些日常用品。
除了幾件衣裳之外,最顯眼的就是那個梳妝箱。
這年頭,女子的梳妝箱子用了不少的小機關。別看一個個都小小巧巧,可是真的層層打開,也能裝不少東西。
除了香粉頭油,還有螺黛胭脂,搽臉油,梳子,首飾,銅鏡。
最能顯擺一個女子是否有錢的東西,也就是在這個梳妝箱子上。
瑗娘的梳妝箱子里有不少的東西。
首飾一件件都很精美。
小丫鬟在旁邊忠心耿耿的守著,生怕付十一拿走一樣。
不過付十一看都沒看那些首飾,只是仔仔細細的找了一下,看看有沒有什么字條,或者是看起來有些異常的東西。
最后付十一的目光落在了兩把梳子上。
其中一把梳子是象牙鑲金的梳子。
做工很是精美。
十分符合瑗娘的身份。
不過另外一把,就顯然要普通的多。
另一把是桃木梳子。上頭簡單的雕刻了兩尾魚兒。
兩尾魚兒一起去吃中間的那朵蓮花。
這樣的雕刻很常見,而且雕工也不算很細膩。
但是這樣的寓意卻有些意思。
付十一認真的想了想,崔六郎會不會送給瑗娘這樣一把梳子?
一面想著,付十一一面將梳子拿起來,仔仔細細的觀察。
然后就發現梳子上面雖然沒有什么使用的痕跡,卻明顯經常被撫摸。
換句話說就是:盤的有些勤啊。
這種情況一般只會發生在珍愛之物身上。
付十一側頭問小丫鬟:“這把梳子是崔郎君送的?”
小丫鬟搖了搖頭:“我就伺候了我家小娘子幾個月,這幾個月也沒見崔郎君送過這個。”
“不過好像,我來的時候就有這個東西,而且最近小娘子經常拿出來把玩。有時候還隨身帶在身上——”
小丫鬟疑惑的問了句:“這有什么奇怪的嗎?”
“你家小娘子把玩這個梳子的時候,會避開其他人嗎??”付十一笑瞇瞇的問小丫鬟,半點看不出來這個問題有多重要。好像就隨口問一句。
小丫鬟懵里懵懂的想了一會兒,最后點了點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娘子故意避開但是好像每次都沒有人的時候小娘子才會拿出來——”
付十一點頭表示了然。
除了這個梳子以外,屋里并沒有其他什么讓付十一覺得有些不對勁的東西。
付十一又將床榻上仔細檢查了一遍。
但是床榻上并沒有藏任何的東西,只是普普通通的被子和枕頭。
另外也就只有一瓶藥。
不等付十一問,小丫鬟就主動的解釋:“這是我家小娘子常吃的安神藥。小娘子她睡得不好。有時候必須吃藥才能睡得著。”
付十一微微揚了一下眉:所以瑗娘在失眠嗎?
通常這種情況只會發生在年紀大的人身上。像瑗娘這樣年輕的人睡不著,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心思太重。
一個人要想些什么東西才會失眠這么嚴重?
“這兩天一直跟著你家小娘子的?”付十一又看了一眼書桌那邊。
書桌上倒也有使用過的痕跡,不過這并不奇怪,畢竟聽說瑗娘是個才女。
只是上面并沒有留下任何字或者畫。
小丫鬟如金看著這些也是有些心有戚戚難過的點了點頭。
“那這兩天你家小娘子可有和任何人有過紛爭,或者是她遇到過什么特別的人?就是那個人讓你家小娘子的反應有些特別——”付十一問這話的同時,拿起了書桌上的一本書。
書是翻開的。
付十一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內容。
原來是一卷詩集。
而翻到的這一頁剛好是描寫夫妻二人繾綣情深的。
什么雙飛鴛鴦并蒂蓮的,看著就肉麻。
付十一悄悄的思量:也不知道瑗娘在看見這些詩詞的時候心中想的是誰?
如果想的不是崔六郎那就有意思了。
這本書和那把梳子都被付十一拿在了手里:“回頭得讓李縣令看一眼。”
快要出去的時候付十一注意到了火盆。
火盆已經熄滅了。
不過還沒來得及端出去。
除了里頭已經燒成雪白炭灰的炭塊還有一點灰燼,卻是黑色。
顯然這燒的東西和那些炭火不一樣。
付十一看了一眼小丫鬟,輕聲問她:“你往火盆里燒過什么東西沒有?”
小丫鬟搖了搖頭:“這個倒沒有這邊暖和,所以屋里也不用燒很多的炭。只有晚上涼的時候才用。”
“主要也是我家小娘子身子不好,所以很怕冷。”
“這個碳只燒一夜所以我們并不往里加東西。”
付十一點了點頭,然后讓小丫鬟小心點兒,端上那個炭盆一起出去。
出去之后自然她就立刻將這三樣東西讓李長博也看看。
不過付十一并沒有說自己的想法。
只讓李長博自己判斷。
李長博最先注意到的就是碳盆,只看了一眼,他就十分篤定道:“顯然是有人往里燒過一點紙張。”
付十一震驚的看李長博:“這都能看出來?”
李長博咳嗽一聲,言簡意賅:“從前做文章做得不好不愿叫人看見,所以都會拿來燒了。看著多了,自然辨別的出來。”
付十一這才了然不過心里還是偷笑了一下:我還以為李縣令一直都是最優秀的樣子。原來也有過這樣的時候…
她朝著李長博點了點頭,鄭重其事:“放心,我不會笑話你的,更不會說出去。”
李長博失笑:“那就多謝付小娘子了。”
一面說著這個話,他又一面拿起了那把梳子,面上的神色有些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