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辛的醫術上是過關的,過來之后幾針就將周氏給扎醒了。
周氏只是氣急攻心,所以才會這樣。
而且周氏從昨天起就沒有吃東西,身體就更加虛弱。
周氏醒來之后定定的看著自己兩個兒子,眼淚滾滾落下:“就算你們心中有怨言,又怎么敢做這樣的事兒?平日里我就是這樣教導你們的?”
面對周氏這話,大兒子立刻就跪下了,跪在地上,以頭觸地:“阿娘…”
話還沒說完,他就已經泣不成聲。
緊接著二兒子也立刻跪下,同樣是以頭觸地,只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卻不是求饒,反倒是辯解:“大哥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阿娘又不是不知道。這和阿娘的教導又有什么關系?他當時說那話——”
鄭氏這個時候,終于回過神來,卻只是號哭著向李長博磕頭:“您要給我們做主呀!這是故意殺人啊!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狠毒的心思,長大了還得了!就該讓他們以命抵命!”
沒想到這個時候,鄭氏竟然也不要錢了。
李長博揉了揉自己的眉頭,沉聲說了句:“既然已是供認不諱——”
“大哥只是想為我出氣罷了!”
周氏氣得直接捂住胸口。
大兒子更是呵斥一聲:“住口!”
周氏按著胸口,儼然又要昏過去。
除辛用手指捻了捻針,做好了隨時過去扎針的準備。
李長博深吸一口氣,重新緩和了神色,威嚴吩咐:“將人帶進來。”
“李縣令,辛正墨前來自首!”不良人從外頭匆匆跑進來,如是說了句。
頓時李長博剩下的話就卡在了喉嚨里,臉上更露出了一絲錯愕。
而其他人也是嘩然——辛正墨過來自首?!這又是干什么?
付拾一出于職業習慣,盯著那個淚痕看了片刻:看那個痕跡,應該是上吊。
辛正墨因為傷到了脖子,所以說話不是很利索。
不僅非常嘶啞,而且說的異常緩慢。
不良人很快就將辛正墨帶了近來,辛正墨看上去比昨天更慘了。
除了臉色慘白以外,還有脖子上深深的勒痕。
看上去有點觸目驚心的意思。
尤其是周氏和兩個兒子。
李長博言簡意賅的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然后他神色復雜地盯著辛正墨:“所以事情已經弄清楚了,你也不必再用這樣的方法想要替人受過。”
但是他說出來的第一句,卻是:“人是我殺的。我認罪。”
這話一出,滿堂嘩然。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辛正墨。
辛正墨抬頭看向了李長博,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忽然面色就變得迫切起來,他手腳并用的站起身來,急促問道:“如果說人其實是我殺的,是不是就和他們兩個沒有關系了?”
李長博只是“哦?”了一聲,并沒有多說。
付拾一也是緊緊的看住了辛正墨:怎么總感覺好像里頭還有別的故事呢?
辛正墨滿面愕然。
他艱難的看了一眼自己兩個兒子隨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看上去完全是不能接受現實:“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李長博微微揚眉,緩緩的拔高了聲音:“所以,你不是因為知道自己兒子做了什么,才要替兒子頂罪?”
付拾一其實很清楚,李長博這話就是在糊弄辛正墨。
因為不管當時那個小孩子死還是沒有死,這兩兄弟見死不救的事情卻是真的。
不過雖然沒有明確標明見死不救是個什么罪過,但是李長博作為縣令也可以處罰。
然而面對李長博的不置可否,辛正墨卻更加焦急,他不由得高聲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只是因為聲音嘶啞,聽起來就更加粗糙難辨了。
面對辛正墨的疑問,李長博終于給了一句肯定的回答:“那要看人究竟是什么時候死的。”
這話簡直把所有人都驚了一跳。
所有人都是不敢相信的看著辛正墨,甚至懷疑剛才是自己聽錯了。
畢竟辛正墨可是那個小孩子的親大伯呀!
只不過處罰不會太高而已,畢竟這兩兄弟還年輕。
對于年紀這樣小的人,就算犯錯了也會考慮到年紀的問題,然后從輕發落。
辛正墨聽到了這話之后,卻像是得到了保證,頓時就松了一口氣,而后只聽得辛正墨言道:“其實那天我給瑞兒下毒了。”
周氏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就連周氏的兩個兒子也是傻愣愣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辛正墨像是終于豁出去,慢慢的艱難的將整個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怎么可能做這樣的事情呢?
鄭氏簡直就已經瘋了,到了這會兒她反倒是哭叫不出來了,只能愣愣的看著辛正墨,好像整個人都傻了。
她嘴唇不住地開開合合像是在說話,可實際上半點聲音也沒有。
辛正墨垂下頭:“河豚的皮。”
所有人都知道河豚是劇毒之物。
尤其是河豚的皮。
原來那天在上船之前,辛正墨叫了瑞兒過去時候,給瑞兒吃了一塊點心。
那塊點心里就放了毒。
李長博嚴肅的問到底是什么毒?
這樣的感情怎么能夠下得去手?
辛正墨飛快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
父子二人四目相對,最后大兒子后退一步滿面震驚:“難道阿爺是因為——我?”
一點點就能夠毒死人。
如果不是有深仇大恨,又怎么能夠用這樣的毒?
“為什么要毒殺你自己的侄兒?”李長博終于替大家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而且聽說你對這個侄兒平日是關愛有加,就跟你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
反倒是李長博替辛正墨開了口:“據說你大兒子剛剛拜師讀書?而且是名師?但是你弟弟那邊希望你讓他兒子也跟著去——”
“這件事情不好辦吧?”
辛正墨沒有開口。
辛正墨沒有回答,但是這個時候,沉默本身也是一種回答。
周氏按著胸口,淚眼婆娑的看著辛正墨:“到底是為什么?”
辛正墨看了一眼李長博,又低下頭去,最后才搖了搖頭:“不是的。那天他們在門口等著,見到了那位老師。”
“那位老師說瑞兒很有天分,不如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