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武靈宗的楊憑欄和臨海帝國的林安平登上了擂臺。
楊憑欄看上去很有憂郁詩人的氣質,給人一種“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的感覺,落寞中帶著大氣,很是吸引女子的目光,就連玉劍閣的姑娘都有好幾個多看了他幾眼。
他手中拿著一桿短槍,不過一尺半左右,如果那槍尖變成軟的,槍桿變成木質的,就更像一桿毛筆了。
林安平的容貌一點兒也不像是皇室中人,極為平凡,是那種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類型,但周身的氣度卻極為沉穩內斂,只要有心人多看上幾眼,就會發現他的不凡。
林安平的手中持著一把寬刃的長劍,上面用金色的紋路刻著一條張牙舞爪的神龍,貴氣逼人,很有皇室的威嚴。
楊憑欄右手握著短槍,方式如同握筆,左手輕撫槍桿,輕輕一笑,道:“四殿下,當日一別,你我已好久不見,今日再見,小弟不勝欣喜。”
欣喜?林平安嘴角抽了抽,笑道:“當日一戰,你我未能盡興,小弟也甚是想念林兄,今日再戰,還望能分個勝負高低。”
楊憑欄微微一笑,手中的短槍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綠色光芒,一股柔和的壓迫感朝四周散開,“既然如此,小弟奉陪就是,還請四皇子賜教。”
林平安聞言也不猶豫,道了一聲“楊兄小心”,就朝著楊憑欄斬出了一道燦爛的金色劍氣。
楊憑欄手中短槍朝前方一劃,好似提筆寫字,一個淡綠色的橫飛出,迎上了金色的劍氣。
劍氣與橫撞在一處,沒有巨大的聲勢,卻是無聲無息地消散,化作斑斑點點的金綠二色光芒紛紛揚揚,或消散與空中,或落入地下,消失不見。
林安平笑道:“楊兄的修為,更強了。”
楊憑欄笑道:“彼此彼此。”
兩人相視一笑,再不廢話,打在了一處。
林安平的招式大開大合,手中長劍一劍更比一劍狂猛,攻守進退間盡顯皇室的大氣威嚴。
楊憑欄手中的短槍如在寫字,一筆一劃,鐵畫銀鉤,瀟灑而不失鋒銳,文雅而不失錚錚傲骨,頗有大家之風。
兩人交手,綠光金光閃爍,時不時散開,金綠二色光點飛舞,飄飛盤旋,加之如今夕陽西落,天色漸暗,看上去不像是在交手,更像是在燃放煙花,直看得人目眩神池。
葉芊芊看得雙眼放光,笑道:“師父,楊平林這種攻擊方式也太好玩了,就是威力好像有些不足啊!”
月傾寒淡淡道:“若他能將比劃連接成適合他的字,再將字連接成適合他的句子,威力就不會弱了。”
魏銘昔問道:“師父,您可知如何連接成字,再連接成句子?若是徒兒遇上,又要如何應對?”
月傾寒聞言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洛文生,洛文生的一手書寫式戰法用得已然相當純熟,威力不凡,她看過幾次,略懂一二,但要她說出個一二三四,她還真不行,不是一個體系的。
月傾寒淡淡道:“我不知如何成字成句,但要說應對,”她頓了頓,“這種攻擊方式可攻可守,可近可遠,威力極大,變化多端,但是,寫字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得過揮出一劍的速度。”
魏銘昔和葉芊芊恍然,葉芊芊笑道:“師父您是說,在他動手之前,一劍抹了他的脖子,人死了,任他有再大的本事都沒有用。”
月傾寒微微點頭,道:“不錯。”
剛來玉劍閣,還不算正式加入的尤芷蘭和秋燕都不禁心中一動,感嘆玉劍閣的底蘊,竟然連這種奇怪的攻擊方式都知道,還懂得其優缺點,她們果然沒有入錯門派。
場中。
林安平凌空躍起,雙手握劍舉過頭頂,劍刃上閃耀著熾烈的金光,且那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有些修為低的人已經瞇起了眼睛。
“斬!”下一刻,林安平一聲大喝,手中長劍猛然斬下,燦爛的,帶著威嚴的金色劍氣從天而降,當頭朝楊憑欄斬下!
楊憑欄抬頭看著上方的劍氣,溫潤的眸子好似一股清泉,輕輕地波動著,嘴角彎起淡淡的笑意。
他手中的短槍揚起,好似水墨畫師在潑墨,連揮五筆,淡綠色的光芒連成一個奇妙的圖形,自下而上,迎上了燦爛的金色劍氣。
金色的劍氣和綠色的圖形無聲無息地相撞,金色的劍氣攜帶著萬鈞之力,全力下壓。
那淡綠色的圖形被壓得凹陷下去,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但其上卻流轉著淡綠色的光芒,好似洶涌的浪潮,一浪一浪,源源不斷地抵擋著金色劍氣。
沒有巨大的聲勢,也沒有龐大的威壓,有的只是靜靜地對抗,一剛一柔,一個轟然爆發,一個綿延不斷,相互僵持,相互消耗,有不少人都看直了眼,在其中尋找屬于自己的經驗。
樓閣上。
月傾寒淡淡道:“說說他們的勝負,說出理由,第一個說對的,一千貢獻點,”眼看著葉芊芊要說話,她連忙打斷,“玄境以上的人就不要說了。”
“額。”葉芊芊幾欲沖口而出的話直接被憋了回去,險些岔了氣,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滿眼控訴地看著自家師父,淚汪汪的,看上去可憐可憐的,師父啊!你不帶這么欺負人的啊!
“呵呵。”陣陣輕笑聲響起,玉劍閣的姑娘有不少都笑出了聲,月傾寒也忍不住翹起了嘴角,道,“勝負快要分出來了。”
月白等人對視了一眼,一陣眼神交流,月婉笑道:“回閣主的話,屬下以為,楊憑欄會贏,因為他修煉的明顯是帶有木屬性生機之力的功法,雖然做不到真正的源源不斷,但是,拖垮林安平還是沒問題的,只看時間長短。”
月傾寒微微點頭,面色淡淡,看不出來她是贊同還是不贊同,只道:“其她人呢,怎么覺得?”
月紅、月白等人紛紛開口,大部分人都覺得楊憑欄會贏,只有少數幾人覺得林安平會贏。
申屠英、秋燕和尤芷蘭都聽傻了,尤其是尤芷蘭,她分明是玄境武者,還是玄境后期,怎么就沒看出來誰勝誰負呢?難道這就是底蘊的差距嗎?
樓閣上說話間。
下方已然分出了勝負,結果不出玉劍閣大部分人的所料,圣者是楊憑欄,他生生耗輸了林平安。
林平安以劍撐地勉強站穩,看著對面的楊憑欄,淡淡道:“我輸了,楊兄好修為,我不如也。”
楊憑欄的狀態也沒好到哪里去,面色發白,胸口劇烈起伏,連拿槍的手都是垂著的,他微微搖頭笑道:“林兄何必妄自菲薄,你我實力相當,若是從新一戰,勝負難料。”
林平安笑了笑,轉身下臺。
楊憑欄隨之下臺。
月傾寒淡淡道:“月婉獲得一千貢獻點,說對的獲得五百,說錯的獲得兩百,回去之后,所有人多去藏書閣轉轉。”
一眾姑娘們全都面露驚喜之色,大聲應是,如月心幾個活潑的更是高喊“隔珠萬歲”,讓月傾寒有些無語。
又是一道身影落到了擂臺之上,那人一身白衣,下巴高抬,微微側著身子,斜眼看向玉劍閣所在的樓閣,冷笑道:“江峰學院先天榜榜首踏天,請玉劍閣的人賜教。”
月紅霍然起身,滿臉怒容,喝道:“什么玩意兒,也敢如此囂張,少閣主,讓我去收拾收拾他。”
月心、月婉幾個也都是面露怒容,一個個躍躍欲試,一副要將這什么踏天活吃了的架勢。
魏銘昔微微搖頭,道:“不急,月紅你已經戰過很多場了,小師妹,你可想去會會此人?”
申屠英看了一眼滿臉“我是天王老子,你等凡人還不跪下”的踏天,起身,淡淡道:“大師姐,請讓我去,師妹定不會損了玉劍閣的面子。”
魏銘昔微微點頭,道:“去吧。”
“是。”申屠英點頭,越出了樓閣。
站在擂臺上,申屠英淡淡地看著對面鼻孔朝天的踏天,淡淡道:“玉劍閣申屠英,請踏天公子賜教。”
踏天斜著眼睛看了她一眼,撇撇嘴,冷笑道:“就憑你,無名鼠輩,我勸你還是回去吧,換月白上來,和你動手,我掉價,你輸了也難看。”
這話說得,有不少人都朝他投去了鄙夷和諷刺的目光,更有些不懼踏天的人直接嗤笑出聲,滿臉的不屑毫不掩飾。
申屠英拜在了月傾寒的門下,這事兒過去不短的時間了,雖然沒人滿天下的宣揚,但有心人早就知道了。
月傾寒的徒弟,就說魏銘昔和葉芊芊,哪個是好惹的,申屠英雖然拜師時間短,但既然敢出來,那用腳想也知道不會是善茬。
有人忍不住笑道:“這夏天給自己改名為踏天,還真以為自己就能踩在天的頭頂上了,這給他狂的,等他敗了,看他什么表情。”
“就是就是。”
“要說三大學院平起平坐,都有天境武者坐鎮,實力相當,我也沒見云梯學院和云野帝國皇家學院的人狂成江峰學院這樣啊!誰知道是為什么?”
“切,誰知道呢,學院就這風氣唄。”
眾人的議論聲可不算小,有不少都傳入了踏天的耳中,氣得他滿臉漲紅,他當然知道申屠英拜師月傾寒的事情,可他連月傾寒都沒放在眼里,覺得假以時日他必能完虐月傾寒,更何況是申屠英,自然是不放在眼中了。
可是如今卻被人借此嘲諷,他豈能不怒?可他也不能和數不清的觀戰者如何,就全把氣撒在了申屠英的身上,喝道:“申屠英,勸你一句,早點兒滾下臺去,省著小爺我動手!”
申屠英沒有理會,直接翻手,從背后摘下了月傾寒給她的那把大劍,冷然道:“廢話少說,動手吧!”
觀戰之人見到這把雙手大劍,紛紛議論起來,無他,在孟林大陸上,還真就沒人見過雙手大劍這種武器,都有些好奇,卻也不知道是何來歷,最終只能歸結于玉劍閣的底蘊。
踏天見申屠英還敢和他動手,不由怒火中燒,冷笑連連,道:“好好好!我今日不把你廢在這里,我就不叫踏天。”
申屠英眸光微冷,她本想點到為止,給雙方留點臉面,可是如今,她不介意將對方廢掉,反正來之前大師姐說了,出了事她頂著,她頂不住師父頂著,總之不能被人欺負了去。
想著,申屠英掄起雙手大劍,直接沖向了踏天,她的速度不算快,但每邁出一步,都給人一種極為堅定的感覺,就好像征戰沙場,將士沖鋒,一往無回!
踏天冷笑,眼中戾氣蒸騰,他翻手取出一把后背大刀,腳下一動,整個人化作一道殘影,眨眼間來到了申屠英的面前,一刀朝她頭頂劈下。
申屠英的攻擊速度不算快,后發先至是不可能的,她也沒有試圖攻擊,直接將手中的雙手大劍一橫,向上揮斬,擋住了這一刀。
“當”的一聲巨響,刀劍相擊,勁氣四散,將申屠英的長發吹起,但她身形很穩,沒有絲毫的搖晃,腳步更是不曾移動半分。
可踏天卻是沒有她的沉穩,手中的大刀被震得高高揚起,身形不受控制地連退三步,臉色微變。
雙手大劍乃是重兵器,威力大、氣勢足、防御能力強,但,攻擊速度較慢,因此,想用好雙手大劍,就必須抓住每一個對方無法的時機,和對方進行硬碰硬的較量。
申屠英緊記月傾寒的話,見踏天后退,她的右腳直接上前一步,雙手掄起大劍,當頭朝踏天劈下。
申屠英的修為和雙手大劍的重量合而為一,這一劍揮下,當真有劈山裂地之勢,讓人望而生畏。
踏天臉色巨變,大喝一聲,雙手握刀橫在頭頂,體內真元瘋狂注入其中,整個刀身都亮起了淡淡的火紅色光芒。
“當!”又是一聲巨響,真如山崩地裂般震耳欲聾,踏天被這一劍斬得大叫一聲,噔噔噔朝后方迅速退去。
申屠英卻是面色不變,左腳向前邁出一步,揮起大劍,又是一劍朝踏天劈去,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當!”踏天再次勉力支撐,再次被震退。
“當當當!”申屠英攻擊不停,一劍比一劍沉,一劍比一劍猛,將踏天劈得連連后退。
直到最后一劍,申屠英拼盡全力,直接將退至擂臺邊緣的踏天劈得噴出一口鮮血,摔出了擂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