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靈宗中央廣場上。
月傾寒一劍朝洪甄劈去。
斷雷劍氣何等之強,帶著無可阻擋的可怕銳氣,正面應對的洪甄當場就駭白了臉,抬手剛要應對,卻已然被劈成了兩半,尸體摔落,鮮血噗了一地。
弄輕舟、溫初等看熱鬧的人皆驚,萬萬沒想到洪甄堂堂地境后期武者竟然連一招都沒撐過去就被斬殺,這月傾寒的實力當真可怕!若是假以時日,何人可擋?
落日山等人更是大駭,全都面色發白,握著武器的手都在微微發抖,下意識向后退去,連腳步都有些凌亂。
玉劍閣眾人和公輸清流帶領的武靈宗眾人頓時上前,趁著落日山眾人喪氣,刀劍并舉和對方廝殺起來,一時間連殺十數人,氣勢如虹。
月傾寒卻沒有一同出手,而是直直看向了坐在落日山所在樓閣角落處的一名黑袍男子。
那男子一身黑袍將身體和面容遮了個嚴嚴實實,坐在那里,融于黑暗,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此人,就像是藏在陰影中的鬼魂,讓人見之則后背發寒。
月傾寒輕輕一抖手中師心劍,眸光淡淡,平靜道:“落日山既有第二位天境武者,何不出手?”
這若是在天風界,以月傾寒現在的實力遇上天境武者,也就是尊者,哪怕是最弱的尊者,她都不會輕易動手,八成是會逃走的。
可這里是孟林大陸,孟林大陸的天境武者,意和法則的等級都十分低,能有個五階法則或是五階的意就算很了不起了,戰斗力和天風界的尊者那是沒得比的。
更何況,月傾寒的眸子瞇了瞇,這名黑袍男子身上的氣息很是古怪,看似天境武者,實際上卻很是虛浮,怕不是用正當手段進階的天境,這讓她想起了洛嚴斌身上屬于邪修,或者說陰鬼族的氣息。
那男子被點到,也不驚慌,只是淡淡的,緩緩地站起身來,一雙充滿了死寂的眼睛看著月傾寒,冷冷道:“落日山五長老宋別,請賜教。”
月傾寒微微點頭,師心劍上緩緩亮起了湛藍色的光芒,那光芒不盛,卻帶著冰冷和肅殺之意,駭人心神。
宋別一翻手,取出一桿純黑色的長戟,他手持長戟,身影一動騰空而起,朝月傾寒迎面攻來。
月傾寒的眸中閃過一瞬間的訝異,長戟這種武器,一般是武將上馬使用的長武器、重武器,戰場之上沖鋒陷陣是強兵刃,可是兩人交手,就難免顯得笨重了,她修煉至今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使用。
心里想著,月傾寒一抖師心劍,毫不猶豫地迎了上去,對方想要近身戰,她自然不介意奉陪。
“當!”劍戟相交,月傾寒和宋別撞在一處,湛藍光芒和黑光同時大盛,四散的真元席卷開來,將附近的數人全都沖飛了出去,面色微微發白,有幾個修為低得更是直接吐了血。
月傾寒注意到有幾名玉劍閣的弟子也被波及受傷,面色微微一變,歡之劍意直接籠罩了宋別。
宋別也沒經受過八階歡之劍意的沖擊,不察之下直接大笑出聲,整個人笑得微微發抖,聚起的真元也散了不少。
月傾寒趁機一劍將其震退,朝空中飛去。
宋別還沒從歡之劍意的影響中走出來,滿心滿身的興奮,見月傾寒向空中飛去豈會輕易放手,二話不說就追了上去。
月傾寒生怕他待會兒反應過來落回中央廣場上,到那時對方可以發瘋,她卻要顧忌玉劍閣的一眾弟子,不免陷入被動,便全力朝空中飛去。
宋別見她逃,便也全力追去。
二人一追一逃,很快,中央廣場就變成了下方的一個小點,隨即是武靈峰,最后,整個武靈宗都變成了下方的一只螻蟻。
月傾寒見距離已然足夠,便停住身形,低頭看向正沖上來的宋別,仗劍凌空而立,靜靜等待。
下方,玉劍閣和武靈宗聯手攻擊落日山。
玉劍閣這邊只有一個地境戰力,那就是月玉寧,可月玉寧這個地境戰力,就頂的上一般五六個地境戰力,實力之強,在孟林大陸之人眼中簡直駭人聽聞。
而武靈宗這邊,除了公輸行和王珺兩個地境戰力以外還有五名地境長老,玄境武者更是有二十多人。
而落日山的實力雖然不錯,但宋別已走,洪甄已死,剩下的不過兩名地境戰力,根本無法同時對抗玉劍閣和落日山兩家,加之氣勢全無,被打得節節后退。
有不少落日山的人開始逃命,卻被玉劍閣和武靈宗的人追上一一斬殺,很快就死傷殆盡。
而云樂小公主帶著云野帝國皇室的人和云野帝國皇家學院的人與江峰學院打在了一處。
云樂小公主這一方兩家相和,地境武者足有十位,玄境武者更有三十余人,實力極為強橫。
而江峰學院一家只有四位地境武者,本就無法抵擋,加上最強者聶平根本無心交手,只顧護著學生們后退,就更加無法抵擋。
云樂等人見聶平如此,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也就不為難與他,專門找那些個反抗激烈的殺,將那幾人殺得連連斃命,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林閱朗和林安平帶著人對付客來商行,那簡直是像壯漢欺負小孩兒一樣,不過幾吸的時間就將對方滅了個干凈。
弄輕舟這邊,他穩坐首位,身后眾人無論有什么心思卻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短時間內還算安穩。
云梯學院這邊,曹恍坐在樓閣內,看著面前的血腥戰場,瞇著眼睛,里面金光閃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身后的一人低聲道:“副院長,看此情景,是玉劍閣這邊勝了,我們不如出手,錦上添花也算一份人情。”
曹恍側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空中,淡淡道:“未必,勝負如何怕是還要看那一戰的結果如何,我等最好靜觀其變。”
那人一愣,微微點頭,道:“還是副院長考慮的周全,我到底是目光短淺了。”
問香商行這邊,溫初身邊的一名中年男子低聲道:“溫叔,動手吧,再不動手,怕是就晚了。”
溫初卻是笑瞇瞇的,像個老狐貍,他伸手指了指山下,道:“不急,等山下的人殺上來,或是此地的戰斗結束,月閣主他們要下山增援之時我們再動手不遲。”
中年男子一凜,微微點頭。
天龍帝國皇室這邊,龍行云拿著酒杯想了很久,面色幾經變換,終究還是抿了一口杯中酒,微微閉目,一副入定的樣子,全然不理會周圍之事。
身邊之人勸道:“殿下,如今三殿下被廢,于情于理我們都該出手相救,若不然,我天龍帝國皇室的尊嚴何存?事情傳回帝都,怕是對殿下不利。”
龍行云豁然睜眼,目光如劍般射向說話之人,冷然道:“你想我去送死?還是想拉我們天龍帝國皇室下水?這個戰場,不是我們能下場的,下場,必結仇,結仇,我天龍帝國必陷入被動,這個道理難道你不懂嗎?”
那人頓時臉色一白,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以頭碰地,連連道:“是是是,殿下您說得是,是小的不知事妄言了,還請殿下恕罪。”
龍行云瞇著眼睛看他,冷冷道:“那日在武靈城時,好像就是你有意無意地引著本殿下去奕薇樓的,本殿應該,沒記錯吧?”
那人的臉色更白了,額上見了汗,連忙道:“殿下,小人對您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啊殿下。”
龍行云冷笑一聲,站起身來,道:“將此人帶上,我們即刻離開武靈宗,這是非之地,本殿可不想久留。”說罷轉身就走。
他帶著的人連忙上前,將跪在地上之人抓起帶走。
魏銘昔站在龍行風的面前,指點著周圍的戰場,淡淡道:“看到了嗎?你的布局,盡在我師父的掌控當中,你,終究太弱、太蠢、太自負。”
龍行風低著頭,面色灰白,聞言也不答,只用一只手捂著被破掉的丹田處,身體微微發抖,整個人充斥著名為絕望的氣息。
她也不要龍行風的回答,自顧自道:“送二十年前師父得知我的身世之后就一直注意著天龍帝國皇室的動靜,或者說你的動靜。你剛有異動,我們就收到了消息,你利用連嶺和傅飛結怨,又利用傅天,想讓我們玉劍閣和武靈宗對上,你卻不知,公輸清流的命是我師父救得,我們玉劍閣早就和武靈宗宗主一脈結盟。”
魏銘昔每說一句,龍行風的面色就灰白一分,身體的顫抖就更為劇烈,但始終沒有接口,身上的絕望氣息更為濃烈。
魏銘昔要的就是他絕望,她微微一笑,繼續道:“你想用那所謂的七條罪行讓我們引起公憤,并在樓閣下的眾多觀眾中事先布置了煽風點火的人,想讓我們玉劍閣沒有辯駁的機會,背上這份罵名。你卻不知,師父早就布置了人手,至于那些個留影,”她笑了笑,眼中閃過敬佩,“寧姨的實力,遠遠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其實,她自己也沒想明白,月玉寧到底是怎么拿到那些留影還不被龍行風發現,當真是匪夷所思。
山下突然傳來喊殺聲和轟鳴聲,那聲音震天,從四面八方而來,隔著老遠也能聽得一清二楚,真元鼓蕩,直直傳到了中央廣場。
此刻夜已將明,卻還未明,一片黑暗之下,那邊各色光芒閃爍,劍氣刀芒縱橫,照亮了四面的天空,好像給整座武靈峰套上了一個光環。
“銘昔。”商明月落到了魏銘昔的身邊,身后跟著白發老者李伯,她低聲道,“山下動手了,我們可要下山支援?”
與此同時,溫初也帶著人落到了魏銘昔的身邊,他的態度就要恭敬許多,道:“魏少閣主,可需要我們下山支援?若是需要,我問香商行定全力以赴。”
林閱朗、林安平兄弟也帶著人過來了,林閱朗道:“魏少閣主若有吩咐請盡管說,我兄弟二人定會遵從。”
魏銘昔轉過身,對著眾人微微一笑,抬眼看向戰場,發現最重要的江峰學院、落日山和客來商行的戰斗都結束了,剩下的不過是混戰,戰斗雙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戰,和誰在戰?
魏銘昔微微皺眉,道:“戰斗基本已然結束了,還請先助銘昔止住戰斗,以免更多無辜之人喪命。”
眾人一聽,皆點頭稱是,商明月道:“要如何做?”
魏銘昔微微一笑,轉身對如同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龍行風道:“知道你帶來埋伏在山下的人為什么沒上來嗎?因為,我們幾方派了人跟在你們的身后,而且,你們的人中,還有我們的人,你,一敗涂地!”
說完這些話,魏銘昔直接離開,去找公輸行,原地只留下毫無聲息、如同死人的龍行風。
公輸行這邊已然在收拾殘局,見她過來,便笑道:“銘昔找我可有事?”
魏銘昔和公輸清流相視微笑,并朝王珺微微點頭行禮,才道:“還請公輸伯父以武靈宗宗主的身份止戰,若有打紅眼者,立即派出地境武者強行分開,以免死更多的人。”
公輸行沒有猶豫,微微點頭,道:“如此甚好。”說罷運起真元,大喝道,“吾乃武靈宗宗主公輸行,場中但凡還在交手者立即停手,否則,我武靈宗將采取強硬手段。”
公輸行的聲音很大,帶著渾厚的真元,在中央廣場上一次次回蕩,有不少還在打斗之人被震懾,立即分開,面色發白地看向公輸行所在的方向。
卻還有不少人殺紅了眼,根本聽不進去,依舊瘋了一樣的廝殺,卻被武靈宗派出的地境武者聯合魏銘昔等人紛紛鎮壓,分開。
有些被分開后還要動手,卻是被直接打暈在地,或是封住靈力,有武靈宗弟子立即上前,將這些人壓了下去。
眼看著戰斗已然結束,魏銘昔道:“公輸伯父,銘昔欲要帶人支援山下的戰場,伯父可愿助銘昔一臂之力。”
公輸行笑道:“自然愿意,不過,月閣主一人戰那落日山天境武者不會有事嗎?”
魏銘昔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擔憂,卻還是道:“師父既然去了,應該就是有把握的,即便勝不了,一時半刻也是敗不了的,我等先去解決山下的戰斗,待戰斗結束,再集結大量地境武者前去幫忙。”
公輸行聞言點頭,道:“好!”